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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马师傅想收拾碗筷,被三奶奶拦住了。

三奶奶慈祥道:“小马呀,来,来,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马师傅点头道:“许多,你收拾东西。”

“好。”

三奶奶去带着马师傅去了隔壁的房间。

我知道他们肯定说关于我的事,于是我飞快地收拾碗筷。

可彩蝶却和我扯幺蛾子,一会说我碗洗得不干净,一会说我饭菜没放对位置。

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反正彩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折腾我好一会,彩蝶看我逆来顺受,也觉得没意思,她把我赶到一边,把我洗过的碗又洗了一遍。

我趁机来到外面,躲在房檐下偷听隔壁房间内的声音。

其实,在厨房听得更清楚,但彩蝶肯定会学舌,让三奶奶知道,这事就不好看了。

奇怪的是,房间只有沉默。

我能听见马师傅吧嗒烟的声音,但就是不说话。

等了十来分钟,马师傅才惆怅道:“三姑,您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错,这孩子挺好的,就是劫难多,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我真不应该把他往这条道上领。”

“唉,小马呀,你就是心思重,他有这个缘分,你挡也挡不住,他爱学什么,你就教什么吧,狐仙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我也愁得慌,这孩子是聪明,可会的都是歪门邪道,不往正道上走啊,也没大志向,你说说,哪有出马仙想娶狐仙的?”

三奶奶的声音变得严厉,她道:“胡说,让你天天饿肚子,你也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稳生活,你还想让他干什么?能平安过一生就行了,这孩子,大富大贵的命,但也留不下钱,这也是他的命数,你呀,顺其自然吧。”

“三姑,当年我和师父为啥来,你是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几年。”

“大过年的,别胡说,还有呀,别把你的梦想,强加在孩子身上,他只是个孩子。”

马师傅叹气道:“我觉得这孩子行,一天能认识一百多个字,常用的几千字,一个月就学完了,有慧根,可就是不上道。”

......

我感觉马师傅压力很大,说的内容都是对于我寄予了厚望,三奶奶真像是亲奶奶一样,一直宽慰马师傅。

马师傅和三奶奶一直探讨我以后发展的方向,好像在帮我规划人生,要么是道士,要么是出马仙。

可他们不知道,许某人志不在此,我只想大富大贵,带着胡小醉去城里生活。

“你干什么呢?”

我猛地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彩蝶竟然出现在我身后了。

“没,没干什么,出来走走。”

“奶奶,他偷听你俩说话。”

彩蝶说得很大声,屋子里立马停止了说话,彩蝶嘴角上扬,好像胜利者一样沾沾自喜。

我瞪着彩蝶,满脸怒意。

马师傅和三奶奶走了出来,马师傅脸上有一些尴尬,笑道:“三姑,我就说这孩子心眼多,正常的孩子,谁能想到偷听。”

我的脸瞬间红了。

三奶奶慈祥地笑了笑,她问:“许多呀,你是想学出马仙,还是想学道士?”

“我......”

“你现在不用回答我,过几天你再来,告诉我答案就行。”

我点了点头。

马师傅提出先回去,三奶奶没有挽留。

上午是坐轿车来的三奶奶家,三奶奶说给我们找个车,可马师傅拒绝了,他说要走走,和我说说话。

借着月光,我和马师傅行走在山路上,马师傅走在前面,一声不吭,给我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师父,我不应该偷听。”

“听就听呗,多大点事,我一直不想教你仁义道德,人呀,就得研究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我不想学出马仙。”

“是因为彩蝶吧。”

我沉闷地嗯了一声。

马师傅回头笑道:“是因为彩蝶还是因为出马仙不赚钱?”

“都有吧。”

“道士也不赚钱,咱们就是替人消灾避祸,都是没啥油水的行业。”

“我就想跟着你,跟着师娘,我只想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我要赚很多的钱孝敬你们。”

咱说的也是实话,从小没家,我太喜欢家的感觉了。

马师傅被我说得有点感动,他叹气道:“我的意思是,你都接触一下,不管能不能学成,最起码能了解,有个三脚猫的功夫,以后也能混口饭吃。”

我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师父没攒下什么钱,攒下的都是德行,不吹牛逼,师父盖房子结婚,来了多少人帮忙,别人有这个待遇吗?德行也是财富的一种。”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转而问:“师父,当年你为啥来东北呀。”

马师傅愣了一下,随口道:“喜欢东北娘们。”

“不对吧,你个南蛮子,去哪不行,为啥来大兴安岭呢,沈阳,哈尔滨,哪个不比咱这好,为啥来村子里呢?”

“因为你师父喜欢村妇呀,红棉袄大棉裤,长得俊俏,性子又烈。”

我哼了一声道:“你骗人,你年轻时的相好的是北京的,然后你老丈人还看不上你,再说了,师娘性子不算烈,你看个光盘都能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你能好这一口?”

“小兔崽子......”

原来三个小时的路程,许某人一个半点就到家了,要是马师傅能撵得快一点,说不定还能提前十分钟。

一回到家中,师娘脸色不悦,埋怨马师傅什么都说,那意思就是不应该说貂姨是小姐,劝马师傅以后话到嘴边留半句。

马师傅不以为意,也不争辩,他摸出两个碗,掀开锅盖盛了两碗酸菜汤,又往里面加了几粒味素。

一碗酸菜汤我才喝了一半,电话响了。

我是又惊又喜,电话买了快半个月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打电话,是一个陌生的码号。

马师傅有些紧张,急忙道:“接呀。”

那时候咱年轻,接电话也虎,直接问:“喂,谁呀?”

一个中年男声道:“是马师师傅家吗?”

“对,啥事?”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嘈杂,然后换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彩蝶,她生气道:“奶奶让你回来一趟,在这住几天,你自己带行李卷。”

三奶奶在一旁道:“不用带行李,家里有。”

“奶奶,凭啥给他盖咱们家的被子。”

“你这丫头......“

我拿着电话都听懵了,这是闹的哪一出,刚从三奶奶家回来,又让我过去。

干啥去?

马师傅不敢怠慢,披了件衣服出门找车,师娘也开始替我收拾东西,还去孙四爷家给我买了两箱方便面和一兜子罐头、香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