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会忘记坠入爱河的瞬间,但肖昱清楚记得他是如何爱上夏星狼的,当他单膝下跪问能不能成为星狼心里的第一名,夏星狼别开视线,而后再看向他,那眼神夹杂些许期待又带着无奈,对上视线的那瞬间,他感觉这个对视有百万伏特。
彼时他们十八岁和二十岁,首先肖昱想的是要永远在一起,但这不可能成真。
肖昱明白自己除了回到J社,他别无选择,练习生时期签约的公司说免费帮他们培训,但所有的一切,舞蹈、声乐,一切的一切,肖昱要在出道后要偿还这笔钱,培训费具体的数字他记不清楚,只记得他前四年的分成几乎都要还给公司。
夏星狼接下来的人生有无数种可能,而肖昱只有两种,续约Jp1或者回公司再出道。他当时一直祈祷,如果能和Jp1续约,如果续约成功哪怕少活几年也没问题,这样能和小狼待得久一点,一起活动,站在同一个舞台上。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后者。
他偷偷看过夏星狼的二次出道打歌舞台,夏星狼将头发重新染回金色,离开他,继续站在舞台上发光发热,肖昱感觉眼睛被刺痛了,看到不认识的新人,以及认识的前队友,这或许是小狼最好的一种可能,但他呢?肖昱现在只有一种可能了,所以他要将这项做到最好。
其实肖昱明白夏星狼在想什么,尤其在英智单人出道后,看过他们的舞台,肖昱在看他们自己的,感觉没有可比性,艺术性和流行性他们都不沾边,英智的歌富有文艺气息,星狼他们的歌是绝对的流行。
他们呢?不知道走什么风格,首张迷你专辑因为包含了太多风格的音乐,朋克、抒情、电子、迷幻,连流派也不好归类,只能粗浅地被划成流行,制作人他们连一句像样的标语都想不出,诸如‘新时代新流行’这种世纪初的标语,听了让人想翻白眼。
偶运会过后,大家都变得焦虑起来,似乎对空白期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惧,都在努力让自己忙起来。
周俊吾帮他们的经纪人传话:“报名怎么样?Solis那边说会参加。”
尹东皓想也不想:“去。”
然后就是团体存在各种问题,其实他们压根走不到一块,参与过同一档选秀,出道组和未出道组有着天然的隔阂,周俊吾和金闵贤关系更好,和他们永远好像没什么话能聊。
而他和东皓,他们两人关系也好像变得疏远,新宿舍大家都住单人间,是一整个大套房,他们两人走不到一块,之前是室友关系还好,现在各住各的,最近一周甚至都没说过一句话。
肖昱受邀去一档综艺,因为效果不错就成了常驻嘉宾,于是他和成员们常错开时间,上次碰上尹东皓,还是在公司走廊,两人擦肩而过,肖昱想打招呼,尹东皓戴着蓝牙耳机低头看手机,于是没能说上话。
剩下唯一的一个新人,安东尼奥,宋决明的师弟,十六岁的小孩,如果没有偶运会那一箭,肖昱还会照顾这位弟弟,但那之后,他问安东:“你有没有想过会伤到人?”
安东满不在乎:“我没对准他们,如果他们原地不动就不会有事,我说很多遍不是故意的!”
肖昱火气上来:“什么叫不是故意,靶子又不在那边!”
安东:“活靶不会显得我技术更好么?那我巴不得一箭射穿他耳朵呢,哈哈。”
肖昱强压怒火:“大家都是朋友……”
安东毫不在意,和旁边其他人嘻嘻哈哈,肖昱终于忍无可忍,一拳砸在他面门,当时在练歌,大家急着分开他们,安东鼻血顺着鼻管往下流,开始飙他听不懂的外语,西语中文混杂:“去死!”
肖昱拳头沾了血,自己也满脸不痛快,经纪人和助理拉他们两个聊天,最后要互相道歉,握手和好,最后做个样子和好,经纪人单独拉他过去单独聊天,说安东是宋决明师弟,希望他多包容,还有作为队长要懂是非……
事情是没那么容易解决的,两人私下小矛盾不断,安东没给他好脸色看,周俊吾因为那件事反而和肖昱亲近不少,这次是难得五个人聚在一起开会,经纪人和他们介绍这档舞台综艺,因为Solis会参加,所以他们也参加,显得很像是跟风。
肖昱答应是想和夏星狼见面,他觉得尹东皓也是这样,队名chesire(cheshire)拆来开有sirius,就是小天狼星,肖昱一直以为尹东皓起这个名字,就是想说要珍惜天狼星。
安东:“既然要上台,那就要打败最闪耀的太阳。”
肖昱最烦这死小孩,成天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打倒这个那个:“东皓你呢?我们来投票决定吧。”
尹东皓:“嗯,挑战他们吧。”
肖昱沉默一会,他没料想过会变成这样,紧接着周俊吾也举手赞同,无论金闵贤和他是什么想法,现在都是三比二,事情就这么顺畅地决定了。
散会后大家开始商量站位和改编等问题,周俊吾和安东尼奥的热情最为高涨,肖昱这时找到东皓,问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不是要保护小狼吗?”
尹东皓神情愕然:“你那天不是说,要把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后悔吗?”
肖昱早就忘记了,他当时说的只是气话:“那种话你还当真啊?”
东皓不回答他,肖昱抓住他肩膀:“你给我说清楚,柴郡猫的名字拆开来里面有天狼星吧,起这个名字不就是要珍惜,要爱护他吗?”
尹东皓冷漠地问:“谁说的?”
“你啊,不是你去起队名的吗?”肖昱觉得莫名其妙,他当然不理解尹东皓的心理,“之前偶运会上,不是才见面……”
尹东皓忽然说:“我之前看他的时候,他没有看我。”
肖昱脾气忽然上来了:“你以为你,你能控制什么!看不看你有那么重要吗?!”
尹东皓:“夏星狼又不需要我们。”
肖昱也明白这件事,事实上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谁和你是我们?”
周俊吾三人看着他们,肖昱压低声音问:“所以呢,起柴郡猫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总不可能平白无故起这名吧。”
“噢,你以为che是珍惜的意思,cherish,”尹东皓忽然间理解了,“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不然是什么。”
“checkmate。”
国际象棋里的将军,游戏结束,如果连起来,就是要让天狼星败北,把他将死。
肖昱感觉自己被背叛了,从头到尾只有他和其他成员的想法不一样,他还以为东皓和自己一样,还在想着重组呢!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事已至此,肖昱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很可笑:“我对文字游戏没兴趣。”
尹东皓没心思和他吵架:“我以为你说的话就一定要做到,结果也只是这样的程度,没有必胜的决心,就不要站在舞台上。”
肖昱没听进他的话,接下来的练习都是浑浑噩噩中度过,直到被宣布是最后一名。
队伍间互相投票,被投到最后一位,羞耻感让肖昱清醒过来,他什么时候有这么丢脸过?
安东开始各种恶意揣测:“肯定其他人都把我们排在最后。”
周俊吾没好气道:“怎么可能?”
安东:“其他人不一定,但是Solis他们肯定是这样!”
周俊吾:“……”
他们将Solis排在第二,他们将第一名投给Kream-est,因为面纱舞初见很震撼,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表演,第三是block-19,第四是肯定少年团,第五名给到出道一个月的新人,新月夜。
肖昱总习惯将自己当成是出道两年的前辈,但如果按照再出道的时间计算,其实他们出道也不过两个月,这两个月并不会就显得比一个月要好。
肖昱看向斜对面的Solis,夏星狼和队友有说有笑,还帮忙给年纪最小的成员擦汗,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不看我?或许当时尹东皓也是这么想的。主持人宣布下轮赛主题是合作,两两一组,显然谁也不希望和人数最多的组别分到一起。
按照队内互投成绩来排名,他们只能被别人选的份。
安东尼奥仍在煽风点火:“肖昱哥很看重太阳,但是太阳会不会选我们?关系很好的话会想要合作吧。”
就连尹东皓也在暗暗期待,但金承协一开口,说的是block-19。
希望再次落空,肖昱感到无比烦躁,什么时候他会变得像现在这样,这么被动,一点也不像他,噩梦般的分组结束,他们和人数最多的少年团分在一起。
安东尼奥抱怨说:“天呐,三分钟的歌要让十六个人来唱!一个人只有十秒不到吧。”
肖昱看向尹东皓,发现他抿着嘴唇,循着目光看过去,金承协和夏星狼他们在聊天,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还不来看我?哪怕安慰一下,问一句我过得好不好,但如果夏星狼真的那样做,他也会因为自尊心而拒绝的。
安东尼奥:“东皓哥,看来我们被小瞧了。”
肖昱打断他:“谁被小瞧,有话挑明讲可以吗。”
安东撇撇嘴,不再说话。
尹东皓与肖昱互相看看,他们两个没被选择的人,要说是由爱生恨并不恰当,此时此刻最强烈的心情,应该是想要被看到的心情,被夏星狼,被金承协,被车在训,被英智和洪章林,被所有人,他们想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让自己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