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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常印和丹朱带着忘尘粉去捞的人。

毕竟这事牵扯甚多,不太方便详细解释,他们干脆决定直接模糊掉警察和围观群众的记忆,然后从警局大摇大摆的把人带走了。

但即便如此,云泽他们还是在警局待了一晚上。

这还是云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蹲大牢。

他们四个人被分别关在派出所的隔间里,里面设施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上厕所的地方,甚至门都是玻璃的,通过外面是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云泽坐在硬硬的床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际上在跟陆终闲聊。

云泽:“你好淡定,是不是习惯了?”

陆终点头:“外勤出多了容易被抓。”

有些地狱了就是说。

晚上刑警队的人轮番来审了他们好几次,甚至还想用疲劳战术来击垮他们的精神状态。

第一个崩溃的是司机大哥,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本来心神惶惶,被警察一吓,顿时把所有的经过都说了。

但很显然,没有一个信的。

负责审讯他的警察观察着司机有些发黄发白的脸色,出门吩咐检验科的来给他们检查一下是不是吸毒了。

于是就有警察试图来收集云泽和陆终身上的物品拿去检查,但是无论是尿液、血液、唾液亦或者是毛发,这东西一去到实验室,分分钟检查出来异常啊。

云泽用了障眼法,往杯子里装了水,没办法,尿是不可能尿的谢谢。

还好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常印他们就来捞人了。

一捧忘尘粉下去,知情人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司机在常印的搀扶下从大门走出警局的时候还一脸恍惚,紧张兮兮地抓着常印的袖子:“这位大哥,我们这是越狱吗?越狱被抓回去不会要枪毙吧?”

常印被他缠的实在是烦了,直接把装着忘尘粉的瓶子往他鼻子下一伸。

青灰色的烟雾飘出来,呛的司机打了个喷嚏,眼神逐渐清明:“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

常印直接把人打晕了:“很好,收队。”

秦源看着昏过去的司机,心里暗悱:这下他该以什么借口让他爸给对方加工资?

回程的时候没有走正常的途径,毕竟他们来的时候就没走阳间的路,没有出市的记录,那他们飞回去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还是秦源第一次尝试这种神奇的法术:缩地成寸。

一阵天旋地转间,他们就到了宋家老宅的门前,“凶器”路虎血迹斑斑地停在门口,秦源扶着墙整个人有些虚弱。

“走吧,”云泽拍拍秦源的肩膀:“你爷爷他们都到了。”

马上就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秦源有些紧张起来。

陆终抱着还没醒的甜甜,在一边给常印交代任务。

常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是,你,你,他……”

他看着小女孩,又看看陆终和云泽:“你俩生的?”

陆终直接给了他一脚。

常印灵活躲过,凑上去看:“她是人?是妖?是鬼?是鬼吧,身上戾气有些重,从哪弄来的?备案了没?上户口了吗?”

陆终:“都没有,黑户。”

常印:“你这算是,知法犯法吧。”

陆终:“你去查查市博物馆失踪管理员的家庭成员,最近接触了什么人。”

“行行行,”知道陆终在转移话题,常印摆摆手:“她有名字吗,下次给她带礼物。”

陆终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叫甜甜。”

常印牙都要甜掉了,摆摆手带着丹朱走了。

叫甜甜~~~

陆队突然很人夫啊!

常印顺便把司机带去了医院,现在就只有他们四个人,云泽已经进去了,陆终也跟在后面进了宋家。

宋家人都不愿意被模糊记忆,管理局的工作人员也就没有强求。

此时秦家爷爷和宋家奶奶正坐在一起喝茶,室内的氛围有些压抑。

毕竟家里丢了两个孩子和一个司机,还是被灵异事件拐走的,他们有再多的钱财本事在此时都显得如此的无能为力。

宋家的佣人还没来得及喊一声秦小少爷,秦源就一阵风一样跑去了前厅,并大喊:“姥姥!小姨!妈!姐!我回来了——”

听着秦源如此中气十足的喊声,屋里的两位老人“腾”一下就站了起来,一群人开始往外涌。

秦源赶紧往里推:“没事嗷,没事,我把小宝也带回来了。”

小姨激动地问:“在哪里?”

秦源拿出了玉佩:“陆哥说玉养魂,小宝现在在这里面。”

小姨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玉佩,没敢接,问道:“那,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云泽和陆终迟了半步才进来,给他们留出了一些时间。

看见云泽和陆终,秦老爷子大步走过来,直接就是一个要跪拜的动作,云泽眼疾手快的把他托住了:“秦先生不必如此。”

秦老爷子摇头:“多谢云先生、陆先生救了他们,这份恩情,实在难以报答……”

“都是朋友,”云泽道:“再说,这次秦源他们确实也算无妄之灾,也是我们连累的。”

秦老爷子摇头:“不论如何,以后二位要是有用得到在下的一条,我秦家定全力以赴。”

“嘿你这老头子,”宋姥姥在秦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好话都让你抢先说了。”

“多谢两位先生,”宋姥姥笑的和蔼:“听小源说,甜甜是云先生的孩子?”

云泽一点头。

“没想到云先生年纪轻轻,居然早早成家,”宋姥姥叹道:“说金银钱财也是俗气,以后若有需要,我们宋家也会全力以赴。”

云泽只得点头接下这个感谢:“先进去吧,我们还要为孩子还魂。”

“哦对对,”宋姥姥赶紧转身,让出来了路。

陆终和秦源去里面的房间为小宝还魂,云泽坐在一边喝茶,手指敲了敲茶杯,问秦老爷子:“关于秦源的身上的秘密……”

“这次出事,是跟这个有关系吗?”秦老爷子紧张了起来。

云泽点头:“确实,而且,秦源现在需要知道真相,我们一会聊聊吧。”

秦老爷子长叹一口气:“罢了,左右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现在护不住他了,往后还要仰仗您与陆队。”

现在大厅里就只剩下了秦源的母亲,宋姥姥和他的小姨。

小姨正紧张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生怕一会儿传出来的是不好的消息。

很快,秦源就抱着小宝跑出来了,他把孩子往小姨的怀里一送:“好了,但是最近注意休养。”

“那要怎么修养?”小姨和小姨夫问。

陆终把原先用来养魂魄的玉佩放到了小宝的被子里,小宝还在昏睡,但是手一挥就握住了玉佩,牢牢地不松手。

陆终道:“注意保暖,晒晒太阳,最近少去人多的地方,尽量让他待在阳气足的地方,这玉佩能温养魂魄,就让他带着吧。”

“这多不好意思,”小姨夫赶紧拿出手机来:“玉佩多少钱?我们买了。”

陆终沉思片刻:“不记得了,不重要的小玩意罢了,送给他当玩具吧。”

小姨夫半信半疑地收下,但是现在陆终他们显然还有别的事要谈,就暂时按下不表。

等到后来有一天,有个珠宝鉴定师来他家做客,看到了小宝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大惊失色:这东西价值连城啊,好像是御赐之物。

小姨夫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人能把御赐的东西当成玩具随便送人啊!

从此,这玉佩就住上了单间放在床头柜里的保险箱里,过上了豪华的日子。

话说回来,秦老爷子单独见了秦源和云泽他们,说起了秦源的身世。

老爷子摸着下巴:“秦源这臭小子,可能真的是傻人有傻福,他出生那天,整个病房的人都说看到了神仙。”

秦源震惊:“难道我是神仙转世?”

秦老爷子:“你想得美。”

秦老爷子:“你出生起身上就带着灼目的功德金光,当晚医院外面不知道趴了多少东西打算吃了你……这事还是管理局的人来给解决的,当时陆队还没来……”

秦老爷子娓娓道来。

“最可怕的就是那几天的晚上,窗户外面密密麻麻地全是鬼,偏偏你爸又是个坚决不信这些东西的人,他也看不见外面的鬼,”秦老爷子摇头:“还是当时你妈因缘巧合之下跟管理局有点合作,打了管理局的电话。”

“管理局当时有个负责人,姓李,是个道士,他建议我们找大师掩盖一下你身上的异常,不然照这个趋势下去,你必活不过三岁。”

“在他的推荐下,我去庙里请了那位大师为你绘符掩盖命格,”秦老爷子看着秦源,道:“你其实不知道吧,你的实际年龄比现在是要小一岁的,大师当年为了混淆视听,让我们改动了你的出生日期。”

秦源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会抓错人。”

秦老爷子道:“本来你过了二十岁这道坎,之后的路会顺遂很多,谁哦成想,消停了十几年的鬼怪们再次找到了你,开始频繁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找到了陆队。但是陆队说你的情况堵不如疏,而且功德身的事情不可能真的藏一辈子,不如让你慢慢适应自己的异常,等后来知道真相的时候不至于太多恐惧。”

秦源听的目瞪口呆:“我这还是个香饽饽啊……还有,我就说我这一年来怎么过的分外离谱,原来是有人要吃我啊!”

“你是五世功德身,”陆终道:“这是你的第六世。”

秦源:“我当了五辈子的大好人啊?那我以前都是做什么的?”

陆终斜睨他一眼:“前世以为过往,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

“哦哦,”秦源点头:“那我就本质上是个好人灵魂?所以特别干净香甜?”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用形容食物的话来形容自己,这感觉真的是超级怪啊。

“不是,”云泽摇头:“功德身珍贵就珍贵在,转世前后是完全没有半点瓜葛的。不同的人生境遇下,做出了相同的选择,这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一个人一辈子都会因为遇到各种事情而变成不同的性格,更不必说是转世这种完全没有记忆和习惯的情况之下了。

秦源美的冒泡:“嘿嘿,我好牛逼。”

“醒醒吧,”云泽无情地敲醒他:“功德身乃是大补,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盯着你,你现在就是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香饽饽。”

秦源狗腿状双手合十:“没关系,我抱上大腿了。”

秦老爷子没好气地拿拐杖敲了他一下:“有点出息,你该学点保命的手段了。”

秦源两眼亮晶晶:“我可以学法术吗?就像什么缩地成寸,画符也行……”

“很可惜,”云泽摇头:“我试探过你的根骨,你是一个很标准普普通人。”

标准的普通人。

秦源一时不知道该对这个评价做出什么反应,总之就是,他一点慧根都没有了是吧!

秦源颓废成小狗。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陆终突然道:“他还要学习什么驱魔的手段呢?”

云泽恍然大悟:“对啊,他还需要学什么驱魔的手段啊,他本人就是一件巨大的驱魔法器啊。”

一个五世功德身,甚至这一世也还是个做公益的好人,他身上的功德金光跟城墙一样厚,就连混沌的触手都能烧光,他还怕什么呢?

“不过,”云泽又道:“他体质有点差,陆终,你那有没有什么修体术的同事,让他带着秦源练一练。”

陆终想了一会儿:“从纯体术上来说,玄明法师是个不错的人选。”

一个拿着法杖抡人的武僧,确实很合适。

秦源跃跃欲试:“好啊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云泽看了看手机:“现在就走吧,你现在很危险,住在管理局还安全一些。”

秦源乐颠颠地跟在两人的屁股后面,先是朝着秦老爷子告辞,然后出门了。

外面,甜甜已经醒了,正被宋姥姥抱着玩乐高,甜甜的兴致不是很高,有点蔫蔫的。

门一打开,云泽他们就走出来了。

甜甜顿时精神一振,但是又看到了跟在云泽后面出来的陆终,她缩了缩脖子,有点不敢看陆终。

想来是在山洞里的记忆还在,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正心虚呢。

宋姥姥松开抱着甜甜的手,甜甜颠颠地跑过去抱住云泽的大腿,宋姥姥笑:“多乖的孩子,真讨人喜欢。”

云泽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甜甜最乖了是不是啊?”

甜甜把脑袋埋进云泽的肩窝里,一边的陆终嫉妒地眼睛都红了。

“小源啊,”宋姥姥道:“你看云先生人家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带回来个啊?”

秦源眼神躲闪:“我,我还在上学呢。”

“臭小子,”宋姥姥笑骂了一声,老人爱八卦一些年轻人的感情问题,她满眼慈爱地看着甜甜:“甜甜长得这么好看,她母亲也一定很好看吧。”

云泽脚趾抠地:“嗯……嗯。”

“陆先生啊,”宋姥姥又八卦陆终:“陆先生有没有对象?”

陆终点头:“有,感情稳定。”

“真好,”宋姥姥慈爱要溢出来了。

云泽赶紧拉着陆终跑了。

回去的路上,他接到了常印发在群里的调查信息。

那个死亡的管理员名为林强,今年38岁,未婚。

但是最近有记录显示,他频繁的去接近一个带娃的单亲妈妈,对人家母子俩嘘寒问暖。

回到管理局后,云泽他们了解到了林强这条线的全部剧情。

林强最近有一笔大额转账,收款人是那位单亲妈妈,一共二十多万。据悉,单亲妈妈的丈夫在两年前因为意外去世,她本身患有白血病,丈夫的去世压垮了这个本来就破破烂烂的家庭。

而这笔钱有一半多划给了医院,因为这个单亲妈妈病情恶化,已经住院治疗很久了。

“我们推测,”常印拿出那个单亲妈妈丈夫的照片:“林强已经死了,这个,是现在的林强,原名赵东。”

赵东应该也是混沌的种子之一,他夺舍了林强,一边为混沌卖命,一边试图回去救助自己的妻儿。

但是,原本的林强就活该被夺舍吗?

林强的尸体送去检验科了,常印推着眼镜:“赵东的魂魄都找不回来了,被什么东西吃了?陆队,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甜甜当零嘴吃了吧。

陆终面不改色:“是混沌做的。”

云泽跟在一边点头:“是的,混沌做的。”

而逃亡千里收回了自己意识的混沌猛地打了个喷嚏,有些迷茫:?

最终,局里拨了一点款下来,给那位单亲妈妈当做医疗费用,但是林强的二十万还是要追回的。

虽然林强未婚,但是他家里有位老母亲,老母亲全靠林强在外打工养活,这么多年母子俩相依为命,没想到最终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至于那位单亲妈妈,管理局把这事上报了国家有关部门,看看能不能筹集一些善款之类的,担总归这是她的因果命运,他们也不能强行插手。

临下班前,陆终逮着常印道:“你注意叫人查一下无脸神像的事情,混沌在收集民间信仰,应该规模不小。”

常印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陆队,你不能可这我这一个生产队的驴用吧,我要睡觉!”

办公室里探出三个脑袋,陆终果断伸手一指:“宋云带队,青藤和丹朱配合她,先从山城开始排查。”

“是。”

忙了一天,云泽就吃了一碗面喝了两口茶水,此时早已经饥肠辘辘。

一回到家就翻箱倒柜,把小零食倒了一桌子,甜甜爬过来想吃,被云泽拍了手。

想起甜甜吃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云泽夹着她就去卫生间刷牙漱口。

甜甜:……

我这两天刷了太多的牙了。

半夜。

云泽被一股热浪热醒,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茫茫火海中,灼烧感透过他的鳞片舔舐上他的血肉,好烫,好疼。

偏偏他浑身没有力气,动弹不得,漫天的火海将他包裹,吞噬……

“云泽,云泽,”外面传来轻轻的呼唤声。

陆终擦了擦云泽头上的细汗,再次喊道:“醒醒。”

云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眼皮沉甸甸的,浑身酸痛无比,他问:“怎么了?”

这一张嘴,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可怕,就像是吃了十斤刀片一样,嗓子眼里火辣辣地疼。

“先别说话了,”陆终端过床头柜上的温水:“你发烧了,白天的时候没有感觉吗?”

发烧了?

云泽迷迷糊糊地摸上自己的额头,嘶,烫手。

怪不得他梦见……

嗯?

他梦见什么来着?

好像没做梦吧,就是感觉很热。

云泽“吨吨吨”地喝下两大杯水,缓了缓,开口道:“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生病?”

别说先天灵兽了,就连妖都很少生病,更何况他这种天生地养的,活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生病。

“我看过了,”陆终用湿毛巾给他擦汗:“你手臂上有一道伤口没好全,发炎了。”

是之前被混沌伤的,云泽以为长好了就没在意,没想到居然发炎了。

“我去给你拿退烧药,”陆终道:“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你先吃一点。”

云泽点头,整个人困倦极了,眼睛半睁不睁地靠在枕头上,意识也昏昏沉沉的。

等陆终拿了药上来的时候,云泽坐着脑袋歪在墙上睡着了。

因为发热,整个人都泛着红晕,眉毛难受地拧着,嘴巴微张,睡的也不安稳。

把药放在一边,陆终两手撑在他身体上,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俯身吻了下去。

迷迷糊糊的云泽只觉得唇齿处传来清凉的感觉,本能驱使他贪婪地追逐这一抹清凉,疯狂吮吸。

不多久,舌尖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熟悉的香味,带着凉凉的感觉,顺着舌根滑进喉咙里,似乎身体的火热都因为这一点清凉舒服了很多。

他正欲再索取更多的时候,那一抹清凉却坚定的退了出去。

陆终的唇角挂着血丝,抬头摸着云泽那红润的唇瓣,把上面那一抹绿色的血,抹进他嘴巴里。

陆终摇头:“馋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