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瞥了一眼那鼓囊囊的荷包,眉头微皱,并未接过来。
“你数数看,甄妃给了多少赏赐?”
“是,奴才遵命。”
小夏子小心翼翼的打开荷包往桌案上倒,黄澄橙五个金元宝先后落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从大小看上去,应该一两重的金元宝。
小夏子在心里暗呼:多亏皇贵妃娘娘早先给了提点,否则他若是贸然收下了这惹眼的金子,一旦事发,定会招来皇上的猜忌。
他不敢抬头看皇上那黑沉的脸色,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皇上的吩咐。
金元宝与桌案碰撞的声音直击皇上的心底,甄妃接连被自己罚了俸禄,她哪儿来得这么多银钱?
她这一出手就是五两金子,这样的手笔,也只有年家鼎盛时期的华贵妃才可比拟。
甄远道夫妇从宁古塔回来全靠甄妃的接济,她究竟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金子?
皇上的第一反应是甄嬛收受贿赂。
而她一好转就将迫不及待的将金子送到小夏子的手上,其目的不言而喻。
皇上犀利的目光停留在小夏子的身上,“这是甄妃赏赐于你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小夏子一脸平静的接话。
“皇上,甄妃娘娘是看重您,才给了奴才赏赐。奴才沾了您的光,得了后宫主子的好脸色,又怎能恬不知耻地收下甄妃娘娘送来的银子呢?”
“奴才听养病的苏总管说,养济院那边房屋年久失修,不少幼儿和顾寡老人先后生病,奴才斗胆请皇上将甄妃娘娘的赏赐送过去,以解燃眉之急。”
“苏培盛倒是对你教导有方。”
皇上轻哼一声,“你下去吧。”
他拿过看了一半的折子,府尹确实上折子说了养济院之事。
这小夏子还算识相。
他处理了小半个时辰的折子,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夏刈,你派人查一查甄妃手中钱财的来历。”
“是,微臣遵命。”
夏刈近来忙着处理宫中坍塌或被堵的密道之事,正好有了结果。
他跪在地上禀报。
“皇上,宫中的密道均已查清楚。钟粹宫的密道确实直通寒池,但寒池附近的假山中又有一条不易被察觉的密道直通坤宁宫。”
“钟粹宫直通寒池的那条密道应该是近一两年内匆忙挖出来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黑火药一响,才会造成坍塌。”
“底下人挖到了宫女鱼儿和随她进入密道中侍卫们,无一存活。”
这是皇上在巨响发生后就预料到的结果。
现在听闻夏刈带来的噩耗,他的心情依旧沉重。
“可还有其它的事情?”
夏刈举起一个小册子。
“回皇上,毓庆宫的那条直通坤宁宫的密道放置了众多金银珠宝,这是底下人整理的册子,请您过目。”
皇上接过小册子,上面的数字令人触目惊心。
就最直观的金银而言,比他刚接手的国库还要丰厚。
废太子自幼深受皇阿玛的宠爱,无数珍奇流水般地赐向毓庆宫。
而且皇阿玛三次亲征噶尔丹,让废太子留守京城处理政务,更是方便他收受贿赂和搜刮民脂民膏。
允礽第一次被废,对他还抱有幻想的皇阿玛只下令封锁了毓庆宫,不让人动里面的一草一木。
这册子上所有的东西应该是他再次复立时,担惊受怕之下藏起来的。
自己为了丰盈国库,急得膳食都用不下,而那些被皇阿玛疼爱的孩子却......
难怪皇阿玛不肯将皇位传给那一群有私心的人。
皇上在心底冷笑一声,他居然是皇阿玛唯一的选择。
他的那些个兄弟可真是一群蛀虫。
“夏刈,你命人密道里的东西抬入......抬入乾清宫中放置吧。稍后朕让户部尚书来一趟,将金银都收归国库。”
“若是有余力的话,找一找小十一的骸骨。密道里凉,朕怕他冷着。”
“是,微臣这就去办。”
国库贸然多了一笔银子,张廷玉隔日下朝就跟了过来。
“你跟过来作甚?”
“回皇上,臣听闻户部有一大笔银子入账,此事可当真?”
张廷玉装作不知地看向坐在榻上的人。
皇上眼皮一跳,才从密道里挖出来点儿银子,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皇上沉默了片刻,没弄明白张廷玉的来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廷玉恭敬的行了一礼,“皇上,臣听闻戾妃娘娘幽禁的景仁宫于年前失火,正殿被焚的无法住人。”
他无视皇上的沉下来的脸,又继续说。
“皇上仁慈,戾妃娘娘虽有错,但其家族势力庞大,又有先太后一族看顾,景仁宫修缮一事还请您提上日程。”
“好你个张廷玉,原来是来替戾妃说话的。朕乃天下之主,为何要在乎一两个家族的想法?”
皇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朕知晓你心思缜密,恐怕这回要求修葺景仁宫只是个幌子吧?”
“请皇上明鉴,微臣并无旁的想法。京城冬日滴水成冰,春日里寒风不散,微臣担忧戾妃娘娘的身子扛不住。若是戾妃娘娘因受冻出事,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非议!”
张廷玉他倒是想拐弯抹角的打听皇贵妃娘娘在年前甄妃落水和前几日钟粹宫之事上可有插手。
但想到皇上对六阿哥的过度偏爱,他索性咽下了那些话。
老友说得对,皇贵妃娘娘出身低微,即便被皇上赐姓富察氏,她与大家族出身的贵女还是有着难以逾越的差距。
有前朝的大臣压着,必不会像武氏一族那样乱政。
张廷玉说来说去,还在说修葺景仁宫之事。
皇上被烦得不行,才勉强松口。
“张廷玉,景仁宫的修葺由户部出钱,朕的内帑绝不会掏一文钱。”
“微臣明白。”
张廷玉知晓皇上在赶人,连忙识趣的退下。
后宫之事由皇贵妃负责,修葺景仁宫这样的大事还是要知会一声。
安陵容一听小冬子转述了皇上的话,就含笑道。
“戾妃娘娘她毕竟曾是中宫皇后,皇上安排冬公公监工再合适不过了。”
“冬公公,你若是遇上了什么难处,随时来找本宫。”
小冬子闻言,笑着行了一礼。
“多谢皇贵妃娘娘体谅,奴才斗胆请问,您对景仁宫的修葺可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