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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夫人定定的凝神着小女儿,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直达她的内心。

“你长姐她知道了什么?”

“玉娆,你心底究竟藏着什么盘算?”

“甄家如今是戴罪之身,母亲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必须谨言慎行。”

“母亲,您偏心!”

甄玉娆激动地扯开衣领,指着颈脖上那道淡淡的粉色疤痕。

“为何同样是甄家的女儿,长姐能够入宫侍奉皇上,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而我却要跟随家里流放至那偏远的宁古塔,甚至差点遭受凌辱?”

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滚落而下。

“母亲,您瞧瞧。这颈脖上恶人留下的血痂早已脱落,但伤痕依然存在。”

“女儿每每从镜子里看到粉色的疤痕,都会想起那双恶心的大掌在我颈脖间游走......”

甄玉娆固执的抬起头。

“母亲,我只是想要找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做依靠,难道这也有错吗?”

甄夫人心疼的将女儿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部安抚。

“玉娆,母亲知道你的苦,你长姐也深知你的不易。她承诺过,会从宗室中为你挑选一位人品出众的夫君。”

“母亲不否认皇上是天底下最有权有势之人,但他绝非良配。”

“别看你长姐如今表面风光,但她也是从苦水里泡出来的。上回入宫,母亲瞧见她手上生了冻疮。”

“咱们前脚被皇上流放宁古塔,你长姐后脚就被皇上赶出了宫。”

“母亲未曾细问过,怕揭你长姐的伤疤。”

“但你仔细的想一想,一个能将刚生产完的妃子赶出宫的皇帝,又怎能称得上是良人呢?”

“最重要的一点是皇上他比你父亲都要年长,母亲实在不忍心让你去承受那份苦楚。”

甄夫人见小女儿在认真听,又苦口婆心的劝道。

“玉娆,母亲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寻觅良人,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你长姐和母亲,这辈子或许也就这样了”

“但我们都盼着你能过得好。”

“你长姐已查明对你动手之人的来路,她那么疼爱你,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母亲......”

甄玉娆抱着甄夫人放声大哭。

“女儿每晚闭上眼,就会梦到在宁古塔的曾经。父亲瘸了腿,女儿年幼又帮不上忙,您顶着风雪出门为人看诊。”

“您说长姐生了冻疮,可咱们一家谁又能幸免!”

“母亲,女儿只是不想让您和父亲再受苦。”

甄夫人听到女儿哽咽的话,也想起了那段她不想回忆的苦日子。

“玉娆,母亲的好女儿啊。”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得青筋暴起,甄玉娆感受着流入颈脖间的泪水。

她眼珠子一转,一脸乖巧地抬头。

“母亲,玉娆目睹了家中的变故,又历尽千辛万苦远上宁古塔,后来在回来的路上又遭遇了那样的事。这才一时想左了,女儿知道错了,还请母亲不要将今日发生之事告知长姐。”

“长姐早产生下孩子已是遭了大罪,玉娆不想让她再为我担忧。”

甄夫人激动地摸着女儿的脑袋。

“玉娆终于长大了,母亲今日什么都没听到。母亲一直都盼着你们姐妹俩都好好的。”

“你放心,母亲稍后就给宫里去信,给我们家玉娆找个合心意的夫君。”

甄玉娆羞涩地低下头。

“母亲,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她轻轻跺了跺脚,害羞地跑出了门外。

然而跑出十几米后,她的脸色突然一变。

母亲显然有意让她尽快嫁人,这该如何是好?

自从甄家被发放宁古塔,家中的大小事情均由母亲做主,自己根本不能忤逆她的意思。

除非......除非父亲愿意帮她。

但甄玉娆从记事起就知道长姐是父亲一手带出来的,他肯定也会像母亲一样,想方设法的打消自己的想法。

甄玉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琢磨着入宫的法子。

端着茶水进来的小丫鬟见小姐面色不佳,还以为又是旁家的小姐又来下帖子,惹得她不痛快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劝道。

“小姐,您别搭理那些眼皮子浅的人。奴婢听买菜的周婶儿说,京城的大小戏园子都在唱什么大小周后和一个皇帝老儿的故事,好些人去听戏呢。”

“奴婢已打听好最近的戏园子在哪里,等夫人允您出门,奴婢就领着您过去。”

“柳儿,什么大小周后?你仔细给我说说。”

甄玉尧被同姓的两位皇后所吸引,非要柳儿给她讲个明白。

约莫两刻钟后,甄玉娆从周婶儿听到了她所感兴趣的故事。

难怪母亲一开口就要按下她的心思,原来是该死的戏园子惹的祸。

大过年的怎么偏偏唱起了李后主与大小周后的风流韵事!

甄玉娆回到院子里后,怎么也坐不住。

“柳儿,你去瞧瞧父亲可还是在前院待客?”

“是,奴婢这就过去。”

夜幕降临,在前院忙了一整个白天的甄远道才回到书房。

他正想唤人送壶茶来解解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有何事?”

甄玉娆软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父亲,女儿见您一直在前院待客,尤为辛苦,特炖了梨汤来给您润润嗓子。”

甄远道心中一暖,连忙将人请进来。

烛火摇曳下,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缓缓走来。

“父亲,这是女儿亲手炖的梨汤,您快尝一尝。”

甄远道被一声“父亲”唤醒,他整个人瞬间柔和了几分。

“好,有劳玉娆了。”

他接过白瓷碗,舀了一勺淡黄色的汁水送入口中。

一股淡淡的糊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但他还是强忍着喝下了第二勺。

“玉娆,你来寻为父,可有什么事情?”

甄玉娆微微行了一礼。

“父亲,女儿上次探亲时听到母亲算了长姐的生产月份。长姐今日提前生产,此事处处透着古怪。”

“女儿心疼长姐在宫中遭罪,父亲您能不能写一封家书问问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

“女儿现在虽然帮不上长姐什么忙,但将来出嫁后或许能有所作为。”

甄远道深深地看了眼睛闪躲的小女儿一眼,他轻笑出声。

“父亲知道你与长姐感情深厚,这就给她写一封家书。”

“玉娆,快来笔墨伺候。”

“是,女儿这就来。”

甄玉娆欣喜地小跑到桌案边。

亲眼看着父亲将写好的家书交到管家手中,她才放心的从书房出去。

守在外头的柳儿一见小姐出来,连忙迎上去。

“小姐,奴婢听陈嬷嬷说,她帮夫人将贺礼收归库房时,发现有户人家送来了朱颜楼的七白膏。”

“奴婢听周婶子说过,朱颜楼新出的七白膏能让人的肌肤白嫩胜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