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是傻子,到了现在自然明白了洛卿说的是真的。
所有人都拉开了和彼此之间的距离,怀疑又谨慎地看着对方。
洛卿却没有这样做,她犹豫了片刻,转头看向风千尘。
这个人存在感很弱,丝毫没有大佬的样子,也不像白千城一样一来就占据主导。
他甚至将话语权让给了一开始的普柯,后来的高子靖。
可洛卿觉得,就是这一屋子的人都死了,他也不会死。
“诡梦里杀人一定要是违反了规则吗?”
风千尘看了洛卿一眼,似乎明白她要做什么。
“道理来说,是这样的。但是提示只是一部分的规则,你也看到了,有的规则是藏在死人后面的,你如果以为只用遵守提示的规则,会送命的。”
风千尘说是这样说,但是人却走了过来。
他停在了洛卿的身边。
其他人看着两人这样,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站的远了些。
洛卿和风千尘站在了神神叨叨抱着自己的张哥前面。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究竟是为什么能从森林里跑出来。”
对于张哥,一开始洛卿的确没有多想,有的人就是运气好,能够躲过一次杀机。
可是当洛卿和风千尘看到那个巨大的身影的时候,洛卿实际上就开始想这样的对手,真的是运气好就能活下来的吗?
如果说之前是洛卿直觉上的猜测,后来每次发生死亡的时候张哥都在场,但是都完好无损,这样洛卿更疑惑了。
一个人能靠运气躲过一次死亡,两次呢?三次呢?
更别说张哥经历了第一次以后就疯了,这样的人才是最好下手的对象吧?
他为什么能一直活着?
除非……他必须要活着,因为活着才能给某些东西一些可乘之机。
除非……他不是张哥了。
簪子滑落到洛卿的手中,按理说对付普通人,洛卿空手也是足够的。
但是眼前这个人似乎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含义。
“你是谁?”
洛卿的声音很轻,但是其他人身上却莫名出了一层白毛汗。
“怪物……怪物……”
张哥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在颠来倒去不知所云。
洛卿眯了眯眼,正打算再说什么,突然普柯没有任何预兆的朝着张哥旁边的地上开了一枪。
巨大的轰鸣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唐棠还伸手捂住了耳朵。
硝烟和灰尘一同扬起,高子靖皱起眉头冷斥道,“你做什么!”
普柯满头都是汗,他没有理会高子靖,只是上前两步拍了拍手中的猎枪,“你究竟是什么?!”
一想到这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和自己待了那么多天,普柯就有些恶心想吐。
杨峰和杨佳可能都是被他害死的,想到这里普柯恨不得直接给他脑袋上来一枪。
枪声过后,张哥就不疯了,他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当他抬起头,慢慢伸展开身子的时候,众人才惊觉这人和张哥似乎有些不同。
脸的确是张哥的,但是身形却大了很多。
张哥是个比较瘦弱的中年男性,可眼前的人怎么看都是壮实有力的。
只是当时一片混乱,进了木屋这人又一直蜷着身子,这才一直没有被发现。
洛卿觉得这人的眼睛很奇怪,像是和其他五官不同步一样。
而且他的眼神,是那种疯癫当中带着一丝冰冷,又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怎么……怎么觉得他的眼神……”
唐棠抖着身子看着“张哥”,说到一半却不知道怎么描述。
好在秦然接上了话,“他的眼神不像是人类能够拥有的。”
的确,洛卿识人无数,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的眼神和眼前的人一样。
能够包含那么剧烈的痛苦、绝望和兴奋。
这是割裂的。
下一刻那个人影站了起来,然后手放到自己的下颚处,狠狠一撕。
让人牙酸的、如同布匹撕裂的声音响起,他竟是将那张脸皮直接撕了下来。
唐棠和秦然都吓得不会吐了,他们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将属于张哥的脸皮一扔,然后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转朝他们。
洛卿离得近,也没有被这一幕吓到,她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这人的面容全部被毁了,除了两个眼珠还在转动,其他都是血肉模糊的。
不顾按理说如果是旧伤应该伤口早就结成伤疤,可他脸上的程度看着就像是一分钟前才有人用刀割下属于他的脸皮一样。
而且洛卿也发现了别的问题。
这个人身上的皮草,似乎是长在他身上的。
洛卿看到皮草中露出的血红的肌理组织,那些皮毛粗硬的毛发像是直接种植在他的身上。
一个荒诞而恐怖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洛卿脑海中。
这个人不会是浑身都没有皮了吧?
浑身的皮肤都被剥了,至此还不够,还用动物的毛皮附在他的伤口上,让其长为一体。
人体是会排异的,这样的情况一定不好受,怪不得他的皮肤到现在都是这种惨不忍睹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像不像人熊案里的熊罴?”
风千尘的话如同重击,让洛卿都久久不发一言。
但是其他人就听不懂了,唐棠不敢去问风千尘,就问洛卿。
“卿姐……什么,什么是熊皮?”
洛卿定了定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熊罴指的是西游记里偷袈裟的黑熊精,但是这里说的是清朝的一桩奇案。”
“《清稗类钞·棍骗类·采生折割》里有记载,在乾隆年的苏州虎丘处,有一乞丐带着一只人高的黑熊卖艺,这黑熊不仅能够如人类般行走,还能写字作诗,成为奇景。”
“有明眼人看出端倪,趁乞丐不在询问黑熊是否能听懂他说话,黑熊泪流满面,比划着发出嗬嗬声。”
“后来才知,这黑熊是个人,名为金汝利,小时候被乞丐哄骗拐卖,灌下哑药后饲养起来,每日逼着作诗作画,后来……”
洛卿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种似喜似悲,还有几分吓到他人沾沾自喜恶趣味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