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隔着厚重的办公桌和斯内普对视。
斯内普突然觉得，继续协议、或者说对姜灵沐服软这件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姜灵沐比他见过的所有学生都要成熟、聪明得多。
他应该放下偏见和所谓的“教授的尊严”，对——这是最好的、双赢的结果。
“邓布利多发现了，我的实力在短时间内进步了很多。”
斯内普的语调没什么起伏，这句话也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但姜灵沐还是明白了。
其实那晚她在外面偶遇邓布利多之后就差不多猜到了原因，但这和从斯内普嘴里说出来完全是两个概念。
斯内普没有回答她协议是否继续，不过姜灵沐知道，这就是继续的意思。
“我听说成年之后巫师们的实力就会差不多定格，除非有什么奇遇，否则不会有太明显的增长，是不是？”
斯内普点了点头：“是的，没错。”
姜灵沐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这就是空有能力却没有细致力量系统的结果。”
“在华夏，不管是玄门还是长生道都有修炼的具体方法，年龄限制并不明显。”
除非遇到大限。
魔法天赋取决于灵魂，而灵魂领域刚好又是避之不及的黑魔法范畴。
固步自封，迟早大祸临头。
姜灵沐暗自感慨了两句，赶紧扯回到正事上。
“然后呢，教授？校长先生怀疑你了？”
斯内普嘲讽地扯起唇角。
“邓布利多十分谨慎，更准确地说，他更信任自己能掌控的人，他怀疑我研究黑魔法。”
没有哪个棋手喜欢有自己思想的棋子。
姜灵沐却觉得怪异。
“为什么？他怎么会这么想？”
就算邓布利多发现斯内普实力增长，难道不该第一时间怀疑他有了什么奇遇吗？
斯内普性格再怎么难搞，那也在学校做了十多年的魔药教授。
十多年的“同事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为什么邓布利多一上来就怀疑斯内普搞黑魔法？
还是说，这位魔药教授也有什么“前科”？
显然，斯内普的心扉还没敞开到这个份儿上，他没有回答姜灵沐的问题。
“这就是全部的事实，而我不能失去他的信任。”
姜灵沐眨巴眨巴眼睛：“所以这又是为什么？”
她觉得她之前的推断可能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知道邓布利多正在“用”哈利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她以前一直以为邓布利多之所以把斯内普拉入棋局，是看上了他不俗的实力和靠谱的脑子。
但现在种种表象都表明她可能跑偏了。
斯内普对哈利的态度很奇怪，邓布利多对斯内普的态度同样耐人寻味。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这并不属于协议的范畴。”
斯内普连转移话题都懒得做，他冷冰冰的黑眼睛带着明显的压迫感。
“我认为，我们继续协议意味着为彼此解决问题和解答疑惑，而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追根究底。”
姜灵沐点了点头：“当然，教授。”
“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您不愿意说就算了。”
也许有一天他会说，也许她能查到，也许等她掌握了该掌握之后两个人就会分道扬镳——谁知道呢？
姜灵沐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一脸正色。
“有很多方法可以掩盖一个人的实际实力，教授。”
这次轮到斯内普惊讶了。
“既然您不想邓布利多发现实力增长，那让他看不出来不就可以了？”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就这？？？
这么点事儿你早说啊！真是白瞎她炸开一道门，瞎耽误工夫，浪费感情。
“稍等一下。”
姜灵沐从纳戒里取出一块沉甸甸的巴掌大的木料，又取出了一只木头匣子，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整套精巧的刻刀和打磨工具。
她好歹也是个法修，法术和符箓是她的强项，她这段时间的炼金术也不是白研究的。
总体思路就和她上次搞纸人替身差不多，给斯内普套一个假的、相对恒定的魔法力量波动的壳子，问题不大。
姜灵沐用一把格外精细的锯子，从木料上切割下一指厚的一块，锯掉多余的边边角角，木料变成了小指粗细的、一英寸半长的木条。
大体形状修出来了，姜灵沐拿起刻刀两三下就把木条的边角修出了较为圆润的线条，在两端各开了一个孔。
简单的打磨之后，木料原本的纹理显现出来，整体呈现出油润的黑褐色。
斯内普看着姜灵沐心无旁骛地“做手工”，面无表情。
姜灵沐把修整好的木条拿在手上细看了下，手松开，木条漂浮在她面前。
不是魔法……斯内普没有察觉到任何魔法力量的波动。
只见姜灵沐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指尖凝出一抹细小的、带着淡淡绿色的光芒，手指在木条上缓慢地轻轻划过。
斯内普眯起眼睛，他看到姜灵沐手指拂过的地方出现了复杂流畅的线条图案。
很快，木条的四面都被图案占据，姜灵沐收回手指，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
“可以了。”
她把木条抓在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根红绳——看着熟悉的红绳，斯内普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他没有忘记，就在去年秋天姜灵沐用这种平平无奇的红绳险些收割了邓布利多心爱的胡子。
姜灵沐用红绳穿过木头两头留出的小孔，手指灵巧地打了几个复杂好看的绳结，预留出足够的长度。
然后她对斯内普伸出了手。
“我需要一滴教授的血，在食指上开一个小口就好。”
斯内普习惯性地皱眉，好在动作并不慢，他伸出左手，掌心朝上放在桌子上，食指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姜灵沐手呈剑指放在伤口上方，慢慢地引出了一颗鲜红的血珠。
斯内普的嘴唇动了动，明明只流了一滴血，但他却莫名地觉得指尖的伤口出现了明显的痛感。
“这不是一般的血液，叫做‘精血’，是融合了先天后天之精气的血液……可以理解成一种活跃的生命能量。”
“它最能代表一个人当下的状态，身体是否健康、实力如何等等。”
姜灵沐移开剑指，血珠从半空中滴落下来，被她用木条接住。
在斯内普不解的目光中，鲜红的血珠像是融入了木条似的，很快消失不见。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