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兴在看到小女孩的这一刻，才听懂了穆子石的意思。
为何对方会一直执着地砍他的脑袋。
因为他刚才试图张口咬她！
但就是这样才不对啊！
乾兴在惊骇中再度长出脑袋，但却只是一道头颅虚影。
他骇然看向钦天罗盘上的少女：“你是器灵！这不可能！”
“钦天罗盘乃那些阴险小人为监察世界所设，最讲究公平公正无私无情，怎会允许器灵存在？”
“我观察了钦天罗盘一万年，它从来都只会机械地执行任务，死板地降下神力，不曾例外！”
“所以你是假的，你一定是假的！”
“我这就要让你现出真身！”
轰——
乾兴身上再度力量爆发。
圣威，神力，魔法，原本泾渭分明，此时却有一少半融为一处。
那一光一暗的两座圣域也被强行融合，内部景象瓦解崩碎，但整体气势却节节攀升。
“圣魔同体，堕圣魔神！”
乾兴大吼中双拳同出，其威势之强足以令日月无光。
然而无论是地上的穆子石，还是钦天罗盘上的女孩，都连眉毛也不曾皱一下。
紫气再临，后发先至，虽然第一次与乾兴僵持片刻，但也就只是片刻而已。
冰火双龙继续到来，若隐若现的墨绿飞剑如瞬移般闪过。
乾兴那刚刚暴涨的气势便为之一滞，而后迅速衰落。
从他的双臂开始，到身躯，再到双脚。
全都如之前的头颅般被依次剥离血肉精气，留下白骨又快速化作飞灰。
“阁主。”
一直默不作声的当今陛下，太平帝乾宁就在这时开口。
也不见穆子石有什么动作，那已经只剩下一团魂力，成为虚魂族模样的乾兴，便被摄到他和乾宁的身边。
“嗯？”
一招打空，没能彻底将对方消灭，钦天罗盘上的小女孩眉尖蹙起，马上便要再度出手。
穆子石郑重道：“小天姑娘可还记得当年的约定，人间事人间管，你切勿忘了自身之责。”
那被他称作小天姑娘的小女孩似乎有些苦恼。
她确实不能插手人间之事，但要她放过竟敢用臭嘴咬她的乾兴，又十分不甘心。
穆子石人老成精，急忙补充道：“我保证此人必死，当务之急还是稳固九天，封堵神阵，如此重任除了小天姑娘可再无第二人能够胜任啊！”
小天略微歪起脑袋，好似在思索，终于有了决定。
最后她狠狠地瞪了乾兴一眼，身形瞬间消失。
而那一块钦天罗盘带着滚滚紫气，快速飞回到虚空裂缝之中。
“滚！”
一声怒斥，多名身影从中飞出。
正是之前闯进去便哀嚎不断的诸圣。
然而进去时足有数十，出来却只剩下八个，还不足两手之数。
而这仅剩的八人，也各个肉身全失，气息衰弱，现出垂死老态。
“啧！一群蛀虫，怎么还活了这么多？”
穆子石心中暗骂，但脸上丝毫不露。
那些圣人刚一出现便闪身要走。
此时此刻，以他们的状态十分危险。
别说是万一有人对他们趁机下手，就算什么也不做，他们都感觉自己快要回归天地融入大道了。
但他们却一个都没能离开。
天地不再青睐，大道不再配合，他们施展了转移秘法，出现的地方却还是这苍煜断山，就在穆子石和乾宁身前。
“临道者，你要干什么？”
诸圣无不警惕，穆子石却摇了摇头。
“我说过，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我就不会对你们出手。”
他向后退了半步，让出乾宁在众人面前：“只是让你们完成约定而已。”
诸圣脸色变化，对视一眼，最终齐齐向乾宁拱手：“见过陛下！”
与此同时，他们各展妙法，天下同感！
这一日，不仅他们所属的宗门弟子看到了圣人前辈的显圣之影，整个天下人都同时见到了。
八位圣人端坐高天，降下圣言。
而内容，竟是他们自己以及门人弟子，从此之后皆会遵守帝庭律令，宗法不得有悖帝律。
一时间，天下皆惊，却无人知道发生了何事。
怎么一群早已消失的圣人突然出现，然后就有其中八位站出来，说要遵从帝庭律令了？
帝庭不是就只有东方帝乾兴这一位圣人吗？
何德何能让诸圣听令啊！
尤其是青府道门等一流乃至顶级势力，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当诸圣出现，尤其是他们自家圣祖出现时，他们无不以为天下局势将迎来巨大变化，而自家宗门必然在这个过程中发展壮大。
哪怕竞争对手，也是其他圣境宗门，而没有再考虑过帝庭。
帝庭算什么啊，一个新晋圣人，拿什么和他们比？
单是青府道门，之前现身而出的就有十二位圣境，足够把帝庭碾碎一万遍了！
可结果只是短短时间，他们才刚想到自家争天下以后能被封个什么官呢，圣祖们已经投了……
甚至还明言要求他们遵守帝律，这种事情就算是之前，都只是表面文章啊！
怎么圣祖现世，反而局面还不如从前了？
这一刻，满世界尽是懵逼之人。
那八位圣人以显圣之法说的话便与道誓具有同等效果，他们的门人弟子在之后是否真的遵守帝律还影响不大，但他们自己却是万万无法再违背了，否则便要面对大道之罚。
八圣立誓之后便快速离开。
太平帝乾宁稍稍松了口气，在他身后已经恢复了大半身躯的乔在山则满脸激动神色。
只是在激动之余，他的眼中又有着难掩的哀伤。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但却有太多人没能等到这一刻。
乾宁走向已经完全变成虚魂族模样的乾兴，口唇颤动数次，才终于开口：“他……还在么？”
乾兴——现在应该叫做虚魂了。
今日之前，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世间根本没有什么虚魂族。
从一万多年前到如今，所有的虚魂族都是同一个，同一头，同一来源分化而成。
这才是它们那种类似群体意识又有所不同的奇特性质的来源。
也就正是眼前的这一头，唯一的虚魂之祖。
经过漫长岁月的谋划与安排，它让它分化出来的所谓“虚魂族”遍布莲仙域。
如果它愿意，它早就能将这些力量融为一体，直接拥有圣境之上的力量。
然而一万年过去，它一直都没有那么做。
直到今天。
虚魂抬起头，看向乾宁，却不屑于回答，只是盯着穆子石，浑身颤抖，状若疯狂。
“不是说大道至公吗，为什么钦天罗盘会有器灵，为什么你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我不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