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睿急忙说着,“我想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去官府自首吧。”
“可……可这样,可……也是死罪啊!”
“当初那些人他们也想活,可你也未曾给过他们机会。”
说罢,两人便径直离开了。
许海帆不明白父亲到底怎么了?
所有的事情都乱成了一锅粥,他上前抓住父亲的手问道:“父亲,自首什么?你为什么要去自首?”
“终究是逃不过的,终究是逃不过的,哈哈哈……哈哈哈……”
许睿在地上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许海帆看他如此模样,不知所措的大哭起来。
父子两人瘫坐在地上,一个大哭,一个大笑。
苏轼和陆子阳刚走到许府门口,就看到了王弗站在那里等他们。
这一切都是陆子阳精心设计好的。
他先是安排苏家的下人去抓了很多乌鸦,然后将它们喂得饱饱的。
在今天早上将它们全都放进了许府。
乌鸦绕梁,加之前几天的种种事情,一定会给许睿不祥的暗示。
再搭配上陆子阳和苏轼准备的最后一招,肯定能让许睿相信诅咒真的存在。
至于那盆水,也是陆子阳嘱咐王弗悄悄放进许家的。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如他所料,许睿相信了他。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许睿对这件事情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差点成为了一个杀人犯。
当他们三个回到苏府时,远远的便看到门口有很多人在等着他们。
巢谷因为受伤只能趴在几个椅子上,他的旁边站着苏辙、苏洵和程夫人。
“怎么样啦?”巢谷大声的问他们,苏轼朝他们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群人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眉宇之间的愁云也舒展开来。
晚饭的时候,苏宅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在热切的准备饭菜。
“饭菜都已备好,何不一起吃了饭再回去?”苏轼和王弗在厨房后面说话。
“不了,我要回家去,今日出来了良久,不能再耽搁了。”
王弗说话的时候不敢看苏轼的眼睛,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
“吃个饭又有何妨,何况这次你帮了我们大忙。”
“这样不妥,父亲知道了会生气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愣是用这种江湖骗术唬住了许知州,他居然真的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担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弗顿觉有些害羞,她立马停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你说什么……怎么不说了?担心什么?担心谁?”苏轼追问她。
“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了。”
王弗跑了出去,苏辙看见后叫住她,“王姑娘为何不一起吃饭,菜饭马上就好了。”
“不用了,谢谢,我改日再来吃饭。”
苏辙继续淘洗手中的素菜瓜果,嘴里面喃喃的说着:“不急,不急,以后天天都在苏家吃饭,回去也好,也好。”
厨房外面的苏轼在原地傻笑。
巢谷因为身体原因,一点活都不用干,需要乖乖躺在床上休息便好。
自从陆子阳和苏轼从许府回来后,他一直缠着陆子阳问个不停。
为什么他不缠着苏轼问呢?
人家苏轼哪里有空搭理他,谁还不是个恋爱脑呢?
巢谷没有办法,只好揪着陆子阳,他开启了夺命三千问。
“你们今天到底怎么样?”
“许知州是不是被吓死了?”
“他真的没有发现你们是骗他的吗?”
“你说会不会等他反应过来,我们就完蛋了?”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给我们说,我看许知州不像那种轻易被骗的人啊?”
……
巢谷问了很多个为什么,但很可惜,陆子阳一个都没有回答他。
陆子阳坐在书桌前,陷入了思考。
他抬起自己的双手,两只手裹满了麻布。
明明是灰白色的麻布,在陆子阳眼中却是红色的。
手上一会是红色,一会是黑色,在他眼中交替变换。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陌生,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他恨自己,但他更恨这个世界。
他的世界只有绝望和痛苦……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但他答应了苏轼,他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
什么才会让他开心呢?每当他想去死的时候,就会在大脑里面搜寻能让他开心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杀了那个男人,他会开心点吗?
或许会吧!他这样告诉自己。
巢谷一直在旁边吵陆子阳,让他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堵得慌。
他转头看向巢谷,“我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和你说起,我现在很乱,想一个人静静。”
巢谷十分识趣的闭嘴了。
隔壁房间,苏轼在帮母亲整理衣服,“母亲,你给我说说姑娘一般都喜欢什么?”
“姑娘们肯定都爱漂亮的衣服,喜欢在家里摆满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去铺子买很多胭脂水粉。”
“父亲已经答应我了,他会去王家重新提亲,之前是我不懂事,我想着这次要买些礼物送给弗儿。”
“提亲?人家许家还没有答应退亲呢?”
“你放心,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程夫人脸上没有开心,“我还是很担心许知州反应过来,到时候你们的把戏被识破,肯定就大难临头了。”
“母亲,你知道范滂吗?”
“当然知道,你以为你母亲不读书吗?范滂是东汉有名的政治家,他为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是一个难得的好官。”
苏轼点头,“对啊!他是一个好官,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可惜他却遭到奸臣陷害,最后被处以极刑。”
程夫人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后面的故事。
苏轼继续说着:“范滂上断头台的那天,他在刑场上朝他母亲下跪,他对他的母亲说,他不能尽孝了,他十分对不起他的母亲。母亲,你知道吗?如果我想成为一个好官,我将来肯定会遇到比现如今更为凶险的情景!”
程夫人接着讲述后面的故事,“那天范滂的母亲听他说完后,大哭不止。接着他对刑场上的范滂说,一个人既要追求流名千古,又要追求长生富贵,这怎么可能?范滂的母亲叫他不要担心,还说他永远都会是她的骄傲。”
苏轼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程夫人“所以,我要是想做范滂,您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