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曦没跟着凑热闹，但后续她还是听说了。
确定是从他们家旁边的沼泽地翻过来之后，他们决定打草惊一下‘蛇’。
厂里经过开会商量着把隔壁圈着的沼泽地的围墙上开一扇门，把那片沼泽地利用起来，种点儿东西。
现在正是灾荒年，去年厂子里就开始各种腾地方，连小花园都分出去给职工种红薯，今年再把沼泽地利用起来谁也说不了别的什么。
而——
甭管对方是不是小张医生，甭管他们夫妻俩是真有问题还是假有问题，这消息一但放出去，偷摸进去过沼泽地的往裴家翻的人，心里面就该多思量些。
就比如，他至少得多想想，翻墙的这一趟到底在那边有没留下什么痕迹。
就算没有，曾家旺他们也可以放出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多做则多错，只有他们动起来，才更方便抓住对方的错漏。
厂子里的职工和家属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内幕，听说要拆墙在沼泽地种东西，一个个激动的不行。
粮食可就是命啊！
现在厂子里想方设法的要给他们多种粮食，他们就没有不同意的。
甚至还有些懊恼，懊恼去年怎么就没想到。
去年大旱，他们为了给各家种的红薯浇水可没少多费心思，那片沼泽地，去年怕是也没干透吧，就算干透了，那肯定也比其他地方潮气更重些。
去年要是就利用起来，说不准能多种不少红薯呢！
但再懊恼也是过去的事儿，抓住眼前的才最重要，一个个还给厂子里出主意。
今年好似没去年那么旱了，那里面可以种的可就多了。
芋头啊，藕啊，稻子啊，菱角呀，都可以的嘛！
甚至还有自告奋勇的，说老家有什么什么种苗，可以想办法给联系。
一时间厂子里热闹的不行。
这片地是后圈给机械厂的。
原本是批下来给职工盖平房的，后面过了林子就是坟地，旁边还挨着一小片长满芦苇的沼泽，危险性倒是不大，大人踩下去也就陷到大腿位置。
以前的时候，厂子里的青工、闲下来的职工和家属，时常溜达过去还能摸个泥鳅黄鳝。
沼泽里长的芦苇也是好东西，房顶的屋朳席子筐子篮子它都能胜任，上面的穗子能扎个扫把，结的棒棒还能熏个蚊子，可谓是相当受欢迎了。
还是后来的那场洪水，四处被淹，那片沼泽地的危险程度直线上升，有几个调皮过去摸泥鳅的小孩子差点出了事。
紧接着厂子里决定在被大水冲毁的平房那里让各家各户建自建房。
那家家户户可都是自己掏钱，自然是能省则省，那一片芦苇荡就这么差点被薅秃，短时间内缓不过来。
芦苇荡约等于没了，里面的泥鳅黄鳝也被洪水缺粮那段时间摸的差点绝迹。
沼泽地留着，除了给调皮乱逛的小娃娃们多增加一份儿危险，没第二个作用，厂里就趁着重建那段时间，将清理出来的一些碎石块碎砖头拼拼凑凑的，把那片地儿直接给圈了起来。
而现在想到还有其他用处，甭管是种芋头还是种藕的，只要能增加口吃的，大不了他们再耳提面命让自家娃别没事就往那边溜达嘛！
不过这些和灵曦他们没关系。
裴宴宁在机械厂待了没几天，钢铁厂开工，他就拖家带口的搬回村子里了。
灵曦还挺开心。
裴宴宁去上班，灵曦和顾四带着三小只回了裴家，三小只有明晖陪着玩儿，地里还没忙起来，裴二叔在家修整农具，也能看上两眼，灵曦索性把三小只留在裴家，她拉着顾四进了山。
裴宴宁傍晚下班回来的时候，就见家里面多了些槐花，院子里还绑着几只活的野鸡。
锅里蒸着槐花饭，香味儿已经散了出来。
裴宴宁挑眉。
“进山了？”
灵曦嗯嗯点头。
裴宴宁看她这高兴的模样，表情越发柔和，想起什么，又有些心疼。
“之前，你一个人关在家里面是不是闷坏了？”
啊？
“没有，我在家有书看，就是……
嗯，就是感觉没有去林子里捡野鸡野鸭野鸡蛋，摘果子好玩儿。
也就是好长时间没有去了，但要是叫我一直去林子里，我一准儿又觉得不好玩儿了。”
这说的也的确是大实话。
“也没人非叫你天天这么干，要不是担心你坐不住，爸给你安排个清闲的工作也成……”
裴宴宁刚这么说看灵曦一脸拒绝的样子，哭笑不得。
“爸也就说说，你才几岁？
要不是爸把你耽搁了，你现在应该还在学校里读书。”而不是小小年纪已经当了母亲。
裴宴宁想了想。
“想上学吗？要不爸给你挂个学籍，你去上个高中？”
灵曦：“……”
！！！
她满脸震惊。
她娃都生三个了，还得上学考试呀！
灵曦这辈子其实还真没上过几年学。
从前是太乱，裴宴宁不放心把她送到学校，只带在自己身边自己教。
后来她被送回到村子里，村子偏远，再加上灵曦这张和裴宴宁一般无二的脸太显眼，家里就不放心她长时间在外。
所以，她只和裴瑄一起在隔壁村上了几年小学。
还因为学校教的东西太简单，比裴二叔教的差了远了，她和裴瑄三天两头逃课。
后面到初中的时候，裴二叔和裴瑾给她和裴瑄上的进度，已经涉及到了高中课本，该学的知识他们也没落下过。
只不过，初中在镇子上，灵曦和裴瑄只报了名。
二叔给找了关系，到考试的时候才会露面，高中得去县里，还不等她去上呢，裴福珠搞了幺蛾子，灵曦紧接着就嫁了顾四，灵曦当时脑子里压根没有要上学这一出。
这会儿被亲爹提起来啊，她才想起这一茬。
灵曦还没想好呢，裴宴宁已经自己摇了头。
“还是不了，再说吧，现在外面乱的很，日子还不好过，爸舍不得你去遭罪。”
正是三年困难时期，看裴瑄瘦成那样子就知道学校什么伙食了。
灵曦哭笑不得。
“大哥二哥三哥和我都是二叔教的，二叔您还不放心呀，我又不去找工作，也不需要到学校交朋友，真没必要非得现在去弄个高中文凭。
再说了，要是真有需要，到时候我再考嘛！
到时候，您难不成就给我安排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