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也轻拢耳麦,没接话,只是让随行而来的李立将温酒带回车里。
温酒方才在给她注射毒品的那个黑衣手下嘴里就打听出了鲨鱼埋藏炸弹的事情。
如今看着江肆也变了的脸色,温酒手抵在车门,敏锐问道:“鲨鱼手下说他们在庄园埋下了近三百处炸弹,他们不引爆炸弹的要求是什么?”
江肆也抿了抿唇,“你不用管,剩下的交给我。”
温酒何其聪明的人,在听到江肆也闪烁其词的这一刻她就猜到了什么。
“鲨鱼要我过去?”
刑侦队长的车此时正好过来,他面色严肃的看着正准备上车的温酒,刚想上前,就被保镖拦住了去路。
他一愣,倏然间明白这是江肆也不想让温酒涉险。
“江先生,鲨鱼所言非虚,那三百处炸弹是真的!方才鲨鱼已经引爆了三处,我们已经有四个兄弟阵亡。”
江肆也抬手想让保镖赶刑侦队长出去,温酒却轻柔的拉住了江肆也的胳膊。
“江肆也……”
男人眉目冷冽,说出的话不容置疑:“我去当人质,你不能去。”
庄园荒野之上气氛紧张,晚风拂过温酒耳边的发,温柔缱绻。
她抬手轻碰了碰江肆也的脸,弯了弯唇说:“江肆也,咱们虽不是什么英雄,也没什么要为社会奉献全部的胸怀,但如今毒贩近在眼前,不为什么警方伤亡惨重,就自私一点,只为我们安稳的以后,我得去。”
江肆也闭了闭眼,刑侦队长焦急地等着江肆也的答复,温酒的身影却是已经走近了他。
女人坚定的声音四散在风里,她缓声道:“带路,我去。”
江肆也在温酒身后,复杂的黑眸紧紧注视着温酒,目送她跟着刑侦队的人离开。
她真的向来都是很勇敢的姑娘。
以前是,现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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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源在指挥室里听到鲨鱼的要求后狠狠骂了句脏话,眉心紧紧敛起。
他沉默半晌后才和江肆也通上话:“肆也,庄园太过庞大,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快速确认鲨鱼他们的位置?”
江肆也眸光盯着温酒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摁了摁眉心:“暂时还没有。”
温酒已经独自进了庄园,被鲨鱼的手下挟持着。
有温酒在手,鲨鱼明显地松了口气,他直接对指挥部下命令:“给我备直升机,护送我安稳出国,我就将温酒放了。”
孙源焦头烂额,他们现在无法准确确认鲨鱼一伙人的位置,所以连营救都没法实施。
温酒身上的定位器也在奔跑的过程中被损坏,江肆也如今也没有追踪器让温酒带上。
所以如今的警方和世家精锐保镖两拨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
指挥部焦头烂额,束手无策。
好不容易以温酒为饵找到了鲨鱼团伙藏匿的位置,若是白白丧失掉这个机会,那再想抓到鲨鱼可就真的是难上加难了。
孙源摸着脑袋,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头发也摇摇欲坠。
李波也焦急地来回踱步,却没有任何头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酒生死未卜。
江肆也冰寒着脸站在夜色当中,心脏跳得极快,他在惶恐,也在担忧。
警方如今半点头绪也无。
江肆也压抑着颤抖的手思考如何能确定温酒方位。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
江肆也直接联系到了孙源:“我调一百架消音无人机过来探测红外线,能在十分钟之内确定鲨鱼一行人的位置。”
孙源一愣,旋即大喜:‘’好!好好好!肆也需要多久调过来?”
江肆也打了个电话,江氏集团旗下专供无人机飞行的团队直接将公司停留在仓库的所有新研制的无人机从仓库里调出来。
上百架无人机就位,发出的视频远远传到了江氏集团无人机实验室总部,屏幕上是传递过来的红外线热成像图。
江肆也预测的十分钟都没有到,不过七八分钟,安静飞行的无人机已经悄然确定了温酒的方位。
江氏集团无人机实验室灯火通明,一听到未来的江太太失踪,员工们半点不敢怠慢。
江肆也将具体位置发给指挥部后,终于,隐藏在暗处的警察纷纷整顿装备,开始悄然往庄园内进发。
狙击手已经藏好了位置,江肆也跟着刑侦队长一块进了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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鲨鱼的书房内,温酒被周毅泽手中的枪抵着眉心,鲨鱼正在等警方安排的直升机。
他自以为有温酒在手,警方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温酒嘴上毫不示弱,嗤笑地看着鲨鱼冷漠嘲讽:“真是好笑,被警方追得和孙子一样到处跑,可悲又可叹。”
鲨鱼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我可悲?当年你父亲被我注射毒品被我虐杀的时候,他也很可悲啊。”
温酒倏然间心里一疼。
鲨鱼手里正死死捏着引爆炸弹的遥控器。
直到砰然一声巨响!
疾驰而来的狙击枪子弹穿过玻璃窗,一下子击中了鲨鱼的手臂,遥控器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江肆也的声音在门口传过来:
“周毅泽,你妹妹我救下来了。”
几乎就是一刹那,挟持着温酒的周毅泽下意识转头看向江肆也。
他瞳孔猛然间放大,英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狠毒和冰冷之外的表情!
他直接松开了温酒,将她推向江肆也的方向。
接着抽出腰间的枪,枪口义无反顾的对向了鲨鱼和他的其他手下。
鲨鱼惊恐地瞪大了眼:“卄九,你他妈干什么!!”
周毅泽以比警察更快的速度拿到了遥控器,并且在俯身的同时扣动扳机,解决掉鲨鱼的两个手下。
周毅泽的眸间重新一点点泛起了光亮。
他这几年作为鲨鱼的心腹,受到的训练严苛又惨无人道。
房间内鲨鱼的手下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温酒被江肆也护在了怀里。
窗外子弹交错乱舞,温酒发现窗外狙击手的子弹根本一丁点都不避周毅泽。
好几个子弹都是紧紧贴着周毅泽的身形飞过。
她声音堵在喉咙里,看见解决掉一个黑衣手下的周毅泽正侧身将枪口指向了旁边的一个黑衣手下。
可下一刻,砰地一声——
周毅泽背后传来破空声,温酒惊恐地瞳孔放大:“周毅泽,趴下!!!”
然而已经晚了!
窗外狙击手射出的子弹直直瞄准了周毅泽,男人胸口处刹那间绽放开了妖异的深红色血花。
温酒大脑一片轰鸣。
“周毅泽!!!”
温酒心脏好似一瞬间被攥紧。
她惶恐地一踉跄。
男人还举着枪。
他视线缓缓下移,看到自己被洞穿的胸口,和已经往外汩汩冒血的伤口。
他举枪的胳膊一点点垂落。
温酒艰难地上前,撑住周毅泽不稳的身体。
他瞳孔已经瞬间开始涣散,温酒狐狸眸间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恐,“周、周毅泽.......”
温酒嘴唇颤抖着,她拼命地用手捂着周毅泽汩汩出血的伤口,但鲜血就不要命似得往外流,越捂流得越快。
江肆也正眉心紧锁联系着医生。
周毅泽黑眸自始至终落在温酒的身上。
他没了力气支撑身体,一下子半跪在地上,嘴里一大口一大口的呕吐出鲜血。
“小酒儿……”
温酒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江肆也在联系医生了,你坚持住,你一定坚持住……”
周毅泽抬手摸了摸温酒的脸,又喊了一声:“小酒儿……”
温酒强忍着泪水拼命点头:“我在,我在,周毅泽,你别死……”
枪林弹雨之中,周毅泽弯了弯唇,胸口处的血液不要命地往外流。
“小酒儿,你哭什么?”
“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因为任务才接近你,当时没法告诉你,现在能说了……”
温酒视线已经模糊,她泪眼婆娑,感觉心脏被人捏碎又重组,又捏碎。
周毅泽声音很轻,四散在空气中。
他说,“因为你是很好的人,所以想和你成为朋友。”
“小酒儿,你一直都特别好。”
窗外的枪声不绝于耳,温酒的恨意翻滚,眼泪不要命地往外流,“我说了,我明明说了让他们饶你一命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周毅泽弯唇笑,大口大口地往外呕血,他颤抖着手轻点了点温酒额头,“因为我对你是朋友,对他们…是无恶不作的毒贩。”
“还有,别告诉小冉子......我的身份。”
温酒拼命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泪水滚滚落下。
周毅泽大掌在温酒脸旁滑落。
我也不想成为鲨鱼的走狗。
可我的亲妹妹在他手里。
她被江肆也救出来了,可他还没来得及见她一面。
他还有好多遗憾。
男人的声音四散在空气中,向来璀璨的黑眸一点点在温酒面前阖上。
他最后轻声说,“温酒,你特别特别好。”
你也是我深不见底的黑暗生活中,一束璀璨又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