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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驰意味深长地道:“就让永宁侯跪在门外,朱贤之被倒吊在树上,待天黑时,送安王殿下一个人情,咱们投壶去。”

“诶诶诶……”蒋驰拉着七月郡主就跑,七月郡主不明所以地道:“就让朱贤之那个混账白骂你和林姐姐了?这事儿怎能与他们善罢甘休?”

七月郡主嘟嘴道:“我要修书一封给太后娘娘,说朱贤之欺负我,非把他拉去午门斩首不可。”

七月郡主在宫中被娇养了那么多年,即便是皇后娘娘和宸贵妃见了她,也要给她三分薄面的,她的身份地位比后宫中的公主们,还要尊贵三分。

她何时受过欺负?

不过,七月郡主虽有些个刁蛮任性,却也是分人的,只要是她认可和喜欢的,即便对方做什么,说什么,只要不会太出格,她都可以一笑了之。

一旦是她厌烦的人,哪怕对方跪地奉承得再好,她也没办法与之好好说上一句话。

蒋驰回首冲着七月郡主明媚一笑,这样的笑容,让七月郡主一时看愣了神,两只脚也像被蒋驰蛊惑了一般,追随蒋驰而跑。

故而,七月郡主并没有听见蒋驰说:“你不明白没关系,安王殿下明白就行了。”

见安王朝他微微颔首,蒋驰脚下的步伐愈加快了两分,转眼的功夫,便带着七月郡主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安王吩咐静安师太和侍卫统领肖蒙,让他们各派一人盯着静福寺门外的永宁侯和朱贤之。

再无他事,安王便邀林洛翎去静心院下棋。

天色擦黑时,窦童拎着两个食盒来了静心院,放下食盒转身消失在了竹林中。

林洛翎收好棋盘,安王已经将一碟碟精致的菜肴摆在了石桌上,两人虽闲话极少,就这么静静下棋,一起用膳,倒也是岁月静好。

用过了晚膳,窦童来取食盒时,提醒安王,“永宁侯还跪在静福寺门外,朱贤之那厮被倒吊在树上不知是喝醉不醒,还是晕厥过去了。”

安王冷哼一声,显然是讥讽朱贤之骨软无力,一无所长,朝窦童挥了挥手道:“蒋驰所言,以你的耳力肯定能听得到,按他说的去做。”

窦童颔首道:“遵命!”拎着两个食盒消失在了夜幕中。

不多时,窦童回来复命,“已将永宁侯打发走了,永宁侯感恩戴德的朝静福寺大门连连叩首,说是感激王爷饶恕之恩。”

多余的废话,窦童是一句也没有,转身就进了竹林。

林洛翎以为窦童会和安王事无巨细的禀报,永宁侯是如何将被倒吊在树上的朱贤之解救下来得,又是如何将朱贤之带走的……

结果窦童是一句也没说,她还没来得及问,窦童的人影都不见了。

安王瞧出林洛翎那点好奇之心,宠溺地揉了揉林洛翎的头,笑道:“何必知道的那么详细?我们身为主子的,只需要命令他们做事,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即可,至于过程,有那么重要吗?”

林洛翎心说:怎么不重要?朱贤之被倒吊得那么高,万一从树上摔下来,头先着地,摔不傻,也差不多了。

转念一想,若是朱贤之当真被摔成那样,窦童肯定会禀告给安王的。

不知不觉中,林洛翎染上了一抹失落之色。

落在安王的眼里,误以为林洛翎还没放下朱贤之,毕竟林洛翎嫁给朱贤之,说心里没有朱贤之,怎么可能呢?

安王负手摩挲着手指,思忖了一瞬,开口道:“虞儿鞭抽朱贤之,是不是有些过了?”

林洛翎微微昂首,看向安王道:“哪里过了?他本就该打,若是可以的话,我反倒希望用鞭子抽朱贤之的人是我。”

“你恨朱贤之?因为荣淑华?”

林洛翎微微皱眉道:“我的确恨朱贤之,却不是因为荣淑华。”

已然和朱贤之和离,林洛翎也就没有什么可好藏着掖着的了,将心中对永宁侯府的恨,简而意赅的说给了安王听。

安王听罢,说道:“你大婚之前,既然知道他们欺你骗你,大可以提出和离,不嫁去永宁侯府的,何必非得要去那虎狼之窝?万一将你自己搭进去,那可如何是好?”

林洛翎轻叹了一声道:“总不能因为我的一个梦,就让我父亲母亲改变了他们心中所想,何况,那时我和朱贤之已有官媒实录,无凭无据,我突然不嫁,永宁侯府焉能同意?

再者,不亲手料理了蓝婉霜和朱贤之,如何能解了我心头之恨?”

安王细细一思,当时林洛翎和朱贤之有了官媒实录,如果林洛翎突然提出不嫁给朱贤之为妻,她又没有真凭实据,反倒是林氏教女无方。

以永宁侯和朱贤之那种小人作派,势必会让京徐州街头巷尾的百姓之家,以为林洛翎与朱贤之大婚前,便和旁的男子有染。

而且林氏无凭无据突然提出让林洛翎和朱贤之和离,永宁侯和朱贤之不仅会索要那六十六抬嫁妆,还会要更多的好处作为补偿。

得了好处,他们也不会说林氏一句好话,反而会将林洛翎的名誉毁了,让林洛翎此生无人可嫁。

思及至此,安王看着林洛翎的眼底满是心疼之色,不知该如何安抚,只恨不得将林洛翎揽入怀中,告诉她:日后不要害怕,凡事有我护着你。

安王微一弯身,在林洛翎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林洛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安王早不见了身影,她依稀记得安王和她说了句:“日后本王会用心守护你的……”

还说了什么?她在懵然的一瞬间,没有听清。

额头和脸颊滚烫得厉害,虽说林洛翎上一世和朱贤之有了夫妻之实。

可是朱贤之从来没有吻过她的额头,当时在月光的映衬下,不知为何,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梦如幻,安王就似那月宫落下凡尘的谪仙,周身都镀了一层银光。

林洛翎讷然地站在院中许久,整个身子僵硬无比,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她仍然可以听到她的心砰砰乱跳,脸颊的烧灼感不仅没有褪去,反而因为脑中不停的浮现出,安王吻她额头的那一幕,而灼烧得更厉害。

……

次日刚用过早膳,安王便来了静心院,见到林洛翎的那一瞬间,不免想起昨夜之事。

天启国的皇子们,年十五时,宫中便有教习姑姑挑选几个模样端正,性子娴静的女子,暗中教习她们怎样教会皇子们男女之情。

因着安王装病,德顺帝也怕皇后和宸贵妃暗中指使挑选的那些女子,会趁机加害安王。

故而,安王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昨日他也不知怎会那般失控,竟然吻在了林洛翎的额头上,反应过来后,他仓促而离。

安王轻咳了两声,来缓解尴尬,不敢去看林洛翎的双眼,说道:“随本王去趟后山,有你想要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