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一直在旁边,但她或许是哀伤于令香的死,或许是恼于白莫辩与花小刀之间的默契,只是听着不肯说话。如今听白莫辩开口问她,才抬头水盈盈地看过去,见白莫辩眼中尽是自己,这才不情愿开了口。
“师父只说云是非负了她,说他忘恩负义,不过她也说过,铁衣门不敢真的对欢喜门赶尽杀绝……”说到这,金铃的眼泪又不住地流下来,“早知道云是非如此心狠手辣,我就该找机会杀了他!”
花小刀和白莫辩对视一眼,这令香既然笃定云是非不会动手,那为何云是非又会突然出手?
花小刀道:“看来,这令门主定然是做了什么,触到了云是非的逆鳞。”
“不许你这么说我师父!”金铃气恨地反驳花小刀,“师父为了欢喜门,百般隐忍铁衣门的步步蚕食,错的是云是非,他杀人如麻,残暴无情,城中乃至江湖谁人不知!”
花小刀对金铃的态度倒是不在意,却对她的话上了心,“都说铁衣门残暴,可江湖有多少人亲眼看到?倒是摘星楼,才是真正的杀人头目聚集。”
听到花小刀的话,金铃顿时眼眶又一红,毕竟欢喜门和摘星楼合作对付铁衣门,又想杀天心阁是真。但她心中委屈,咬唇含泪跑了出去。
“……”花小刀吧唧了一下嘴,看向白莫辩,“还不追。”
白莫辩却道:“无妨,让她冷静冷静也好。”
“万一她不管不顾去杀云是非,再被铁衣门的人发现。”
“相信金铃姑娘分得清楚轻重。”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即便被发现,她知道我们的下落,起码能留个活口,不算有负令门主所托。”
花小刀一听,点头,“也对。”
两人说回方才的话,白莫辩道:“在云是非看来,欢喜门是仇人,血仇可一不可再二,欢喜门勾结摘星楼对付铁衣门,自然不能容忍。可我若是云是非,这欢喜门早不是铁衣门对手,又有我看中的解药在……”
花小刀脑中一道光芒闪过,“云是非忌惮的是摘星楼。令香知道的一些事,决不能让摘星楼知道。”
白莫辩点头,他也想到了,可究竟是因为解药,还是因为其它,却还不好下定论。
他们对铁衣门对云是非了解得太少,以至于手中的筹码无法落定,自然不知道该打哪张牌才能制敌。
不过对于云是非来说,起码有一样东西是肯定的。
白莫辩道:“云是非想得到《无极剑法》,为了这个剑法,就算他不跟我们合作对付摘星楼,也起码能让他暂时不出手。”
可白莫辩手里的《无极剑法》是假的,若是被云是非察觉,那必死无疑,到时候别说摆脱摘星楼,直接就会成为云是非剑下亡魂。
“拿着吧。”
花小刀忽然将腰间的玉牌取下,放到白莫辩手上。
白莫辩意外看着她。
花小刀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夏前辈的时候,他要我交给人间笑的。我怀疑,《无极剑法》的剑谱在里头。”见白莫辩诧异,她又道,“虽然夏前辈让我交给人间笑,但前提得是我们活着,所以先拿来用用他老人家应该不介意。”
白莫辩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果然在你手上。”
花小刀撇嘴,“不然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准备,就敢一个人来杀云是非。”不过现在想来,还是把杀云是非想得太简单。
白莫辩却将玉牌重新放回花小刀手中,“你没有多少武功,这个是保命符,我就算打不过云是非,也能在他手中撑过百招,足以自保。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剑谱真的在你手中,江湖不止云是非想得到,只是在沙陀城无人敢跟云是非争而已。”
花小刀眉头紧皱,自然知道白莫辩说的是实话,可也因为如此,叫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白莫辩见她没动,便自顾将玉牌重新绑回她的腰间,却又问了句,“我送你的玉佩还在吗?”
“在。”
花小刀当即将玉佩拿出来,那是块通体水透的白玉,当初白莫辩在客栈的时候给她的,她随手就收在了钱袋了。看得出这是少有的好玉,她虽然中途几次想过要卖掉,但终究不舍得出手。
白莫辩却将自己佩剑的剑穗取下,而后用绳子穿过玉佩,将它挂在花小刀的脖子上。
花小刀中途微微躲了下,但对上他的目光,终究没有后退,任由他将玉佩挂好。
花小刀看着胸前的玉佩,嘴欠道:“这该不会是什么传家宝玉吧,这么珍贵,我可还不起。”
白莫辩笑着道:“只是随身的一块玉,不用还。”
花小刀看他笑意温柔,目光和煦,俊朗的五官不见一丝瑕疵,连往日的阴沉都分毫没有,看起来如玉的翩翩公子,叫人不舍得将目光移开。花小刀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很快,又很乱。
“不能白占你便宜,”花小刀说着,低头又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一片金叶子,有些不舍,但还是放到他手上,“这是我给自己留的跑路钱,也是保命钱,给你。要是哪天他们都容不下你,至少你还有它,想去哪里都行。我算过了,足够能买个小房子,省吃俭用过生活没问题的。”
白莫辩将金叶子握紧,喉咙微微动了动,脸上笑意更深,“好,从今往后,我也有一叶容身。”
花小刀脸上不自觉也露出灿笑,再想到,以后白莫辩若是真买了小房子隐居,她应该也能借住,他应该不会那么小气。
“咳咳!”
门外,金铃的声音传来,她的声音很大,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金铃一进门,就很幽怨地瞪白莫辩和花小刀。她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了,两人没发现不说,还一直四目相对不肯分开,真是烦人。
金铃冷冷冰冰道:“你们到底还想不想杀云是非,我跟她的宠妾柳飘飘认识,通过她应该有办法接近云是非。”
花小刀仔细将脖子上的玉藏好,笑容灿烂,“虽然宠妾是假的,但既然是云是非故意放出的破绽,该踩还是要踩。”
金铃一直以为云是非真的有宠妾,想到自己潜在铁衣门那么久,竟然还不及花小刀,更觉得心里发堵。
白莫辩点头道:“要弄清楚云是非和铁衣门的事,只能从此下手。金铃姑娘可能画出这位宠妾的模样?”
“你们想做什么?”金铃狐疑地看着白莫辩,其实想到他们之前易容,她心中已经大概有猜测,不由得瞪着花小刀,“你该不会想假扮成柳飘飘吧?”
花小刀道:“如今我们就三个人,还不能被人发现,想接近铁衣门和云是非,只能另辟蹊径。往后就是敌人在明,我们在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