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你墨爷爷早都，都该死！奈何这，这天下还没人能收了你，咳咳！墨爷爷的命！”
言罢，墨书艰难伸手抹了把嘴边涌出来的血迹，再次咧嘴笑了起来。
“那今日！我……”
不等阿奴律陀说完，远处突现铁蹄沉闷。
虽夜色昏暗，看不清究竟来的是哪一方，又来了多少人，但在那一声声喊杀下，无疑是来自大月本土的口音。
阿奴律陀神色一凝，果断向前压手“活擒墨儿！”
一记断喝，全场皆动。
眼见周围敌骑再次压上，残耳放声怒吼“护卫千户！！”
于此同时，随着远处喊杀声越来越近，月色下，隐约看见军阵前列那两面极为特殊的大纛旗。
一面大月白金龙纛
一面紫金墨麒麟纛
放眼世间百国，纵是从未见过眼下这两面大纛，也不乏有人耳闻过。无他，这两面纛无疑是两个执掌至高权柄的代表。
富大海拼命厮杀，透过乱军，他第一时间便看到了那面紫金墨纛“靠！书哥！你，你爹救咱来了！”
“龙纛！是咱大月的龙纛！陛下也，也来了！”
不知谁又喊了一嗓子，不论敌我双方，纷纷侧目向外望去。
铁蹄沉闷，大纛横行
只见十万虎贲卫骑迎面冲杀而来，马槊下沉，大枪平抵，一套套黑虎纹甲再无半分保留，彻底暴露在这方天地之中。
虎贲卫骑，准确来说应该是虎贲近卫军，作为虎贲三军之外的独立军，虎贲卫骑常年驻守于不周山下。
可要说因为这样便不如其余虎贲凌厉，那便是大错特错。
放眼虎贲卫骑之列，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哪一个不是从虎贲三军中层层选拔而来。
如若说虎贲是站在金字塔顶部，那眼下的虎贲卫骑，就是创造金字塔的存在。
另一侧，大月白金龙纛同附近紫金墨纛齐头并进，其后，赫然跟着不下数万道身披白金甲胄，下跨白鬃战马的冲杀身影。
皇都上三卫，不论哪一卫，皆是戍卫皇宫，常年驻扎在宫门内的存在。
可以说眼下这数万白金身影，就是彻彻底底的天子亲骑。
“杀！”
“九公子！速速找到九公子！”
“一个不留，给老子杀！！”
不过片刻间，十余万来自大月最精锐的铁骑杀入敌阵，冲杀之势铺天盖地，锋锐难挡。
马背上，拓跋武手持大枪，一双帝眸极其杀伐，再不见半分昔日天子庄严，有的，只是昔日那于杀伐场养成的悍勇之风。
“书儿莫怕！朕来了！”
他大喝乱军之间，目光快速移动，想要找到那抹记忆中的熟悉身影。
不远处，墨凌云面色沉厉，数次想要喊出声的他却总是没能成功一次。只有手中那柄战刀不断砍杀，不断向前。
很快，直至他看到前方那道身披麒麟血甲，几乎快要跌落马背的身影时，情急之下放声大吼
“我儿莫怕！爹来接你回家！！”
乱军中，墨书恍惚摇了摇头，他方才好像听到了那道熟悉声音，又好像并未听到。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那道身影的主人从来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陛下！我大月天子来了！！”
“墨家主！墨家主也来了！”
“杀啊！杀！！”
一时间，原本已经到达极限的万余残骑再一次握紧血刀，神情亢奋不已。
杀声震破寰宇，响彻苍穹之巅。在拓跋武，墨凌云双双到来的情况下，那股生的希望也随之到来。
所有人都明白，能活下去了，能堂堂正正的活下去了。
不过片刻间，不止眼下这处战场，就是远处阿摩奴麾下的亲兵营陷入了厮杀当中。
眼见大势已去，阿摩奴甚至不曾犹豫半分，当即下达撤军命令。
一时间，数万大军再无半点士气可言，于四周疯狂逃命。
面对眼下这些军备精良，杀伐震天的虎狼之骑，不论是谁，皆以无心再战，亦或者说，无胆再战。
大月武皇帝亲下杀伐场
大月墨氏家主亲率虎贲来援
此间震撼不止敌军，纵是不祥，木风两军也感到了深深震惊，以至久久不能平复。
原本还想生擒墨书，以此为胁的阿奴律陀也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转头便在数百狮骑的护卫下向外突围逃命。
只要命还在，那一切便都还有可能，对于这一点，他从来都看到极为透彻。
不多时，随着喊杀声渐弱，一场持续了整整一天半夜，焦灼不堪的战争极为迅速的落下帷幕。
卫褚亲率万余虎贲，直追阿摩奴而去。同时数万来援之骑纷纷调转马缰，分别向不同方向追杀而去。
没人能咽下这口气，堂堂大月武王险些葬身于此，这对于任何一个月人而言都是极大的愤怒。
战场间
在几名虎贲卫骑的搀扶下，墨书这才艰难从马背上下来。
看着眼前那道尽染杀伐的中年身影，他滚了滚喉咙，干哑出声“爹”
墨凌云明显动容，那张不怒自威的沉脸也在此时柔和了些许。他走上前，无言，只是拍了拍墨书的脑袋。
不远处，拓跋武看着场间的两人，他并未走过去，而是默默向附近走去。
谁也没察觉到的是，那双蔑视世间百国，傲然于天下的帝眸，却在这时闪过一抹黯淡。
如果当初那个被大月万万稚童所唱起的大英雄，还在……
如果那个心思深沉，但向来都很懂事的锦袍儿，还在……
只可惜，这世上从来便没有那么多如果，那些不在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只有内心深处那时不时的悸动，提醒着他，提醒着每一个无法释怀的人。
曾经的，逝去的，真的变成了曾经，变成了逝去。
原地，墨书看着眼前身影，万分不解“爹，你，你不是在盆国么，怎会……”
见随军医官小步跑来，墨凌云罕见挂上抹笑容，轻声道“这个以后再说，先治伤”
周边，不论是一众不祥将士，还是木里图麾下的木风骑兵，直至现在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以至于拓跋武，墨凌云就在眼前，也始终无一人前去尊声抱拳。
不是不想，而是彻底陷入痴傻，直至现在也不曾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