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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不懂兵家事,可不懂不代表不会比较。

不同于其他虎贲骑,虎贲卫骑只有三万,且时刻护卫在不周山下。

那才是精锐中的精锐,虎贲中的虎贲。

可以说墨染白在哪儿,三万虎贲卫骑便在哪儿。

曾几何时,在那一场场不世之功下,在那一次次惊世骇俗下,几乎全都有着虎贲卫骑的影子。

百骑破阵,千骑踏军,万骑覆国等等诸如此类的字眼无一不在彰显着虎贲卫骑的强悍。

虽都是隶属于虎贲骑序列,但虎贲近卫军之名,不仅是大月数百万计铁军为之仰望的存在,更是虎贲三军之骑穷其一生也难达到的夙愿。

“海,海公子,你这是在说,说笑吧...”残耳愣愣出声。

他的确听说虎贲铁骑的威名,但仅仅千余骑便能全歼一支万人敌军,且自身伤亡还不到十余人。

说这话的也就是前者,倘若放在旁人身上,他早就一巴掌呼了过去。

“同北冥,西云两国的铁军对垒,不太现实。但同一个中等国,乃至上等国的军队冲杀,并无不可”拓拔启正色道。

“行了”墨书微微摆手,继而看向众人“眼下,还有一事要议”

“这不都打完了嘛,还有啥事儿啊”富大海不解道。

“千户可是说,那四千余降兵该如何安置”叶不离有感发问。

墨书点头“如今我军能战之士,不过三百余。纵然有粮,可也,力不从心”

“千户,我去办!”

队列中,狼沧义无反顾走了出来。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而他,从来不怕!

“退下!”墨书眉头一皱,当即呵斥道。

扫视着近前数人,墨书再道“我,是来找你们商讨一个对策。纵然最后无策无计,也轮不着你们去给老子逞英雄!”

“是!”

“是!”

众人俯首,齐声尊喝。

“想!都给老子好好想!甭管靠不靠谱,有用便是好招儿!”

闻言,一众质子军武官都低下了头开始苦思冥想。

如何能靠三百余人将四千余降兵彻底管控起来,这个问题就好像是一个千古谜题般,永远都没有可行的答案。

四千余降兵,吃喝拉撒,处处都要有人看管,有人警备。但凡有一个不慎,那后果绝不堪设想。

也许现在那四千余降兵还没回过味儿来,可一旦回过神后,那千般算计,万般心思都会随之而来。

没有谁甘愿被俘,更何况对面不过是一支区区三百余人的残骑。

届时,只要有人带头反抗,那必将一呼百应,甚至是一呼千应。

四千余降兵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就像一头打昏了的野狼。一旦反应过来,一旦吃饱喝足,那露出獠牙不过分分钟的事。

十息,二十息,五十息。足足百息过后,在场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唯一不同的便是,众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没有办法,确切说是没有一个十拿九稳的办法。

三百余人能将四千余降兵彻底管控起来么,众人的回答是能。但那些法子无一例外,全都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用己方仅存的三百余条性命去豪赌,没有人愿意,从来没有。

“令!各小队即刻整军,持弓备箭,于战场左侧丘陵处,集结”

言罢,墨书强撑着身子单腿跳下马车,一瘸一拐,走向前方战马。

“你,你们要杀降!”一旁,华贵女子面色大变。

墨书回身,冷眸直视前者“你待,如何?”

“我,我是寒山国公主,有我为质,他们绝不会反!”华贵女子紧张喊道。

“老残!”

“卑职在!”

“将这女人,给我看管好!”

“得令!”残耳面色一正,抱拳大喝。

至此,周围一众质子军武官纷纷跨于马背,奔走战场各处。

没有杀降令,只有持弓备箭的集结令。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个远处的血甲身影,已经做出了选择。

万里雪原,寒风大作

一身披残破血甲的身影跨于马背上,一人,一骑,在雪原上默默走着,向着那个即将到来的屠宰场,走去。

这是他此生第二次杀降,还有下次么,还有下下次么,他不知道。

不觉间,墨书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手上有血,有很多不知是自身还是敌人的血。血腥味很冲,也很刺鼻,以至于他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可这双手,这双布满鲜血的手,还在。

没有人想杀生,更没有人想打仗。

什么匹夫一怒,血溅三尺,什么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不过是那些酸秀才站在奢华至极的大殿上,喊出的意淫之词。

而那些真正站在沙场上的兵卒,那些爬冰卧雪,远离乡土的兵卒,从来没有一个愿意发动战争。

可他们,没得选。

这片乱世,从始至终都是人吃人,鬼吃鬼的世道。你不吃人,人便吃你。

若想活着,只有杀,以杀止杀,以战止战。哪怕杀不完,战不尽,至少,也能求得一抹喘息之机。

如此乱世,谁也没得选。他,同样没有。

丘陵上方

墨书默默跨于马背之上,平静看着下方那些被束缚双手,围团取暖的数千寒山国降兵。

数千人,背后便是数千个家庭,以及上万,乃至数万个家人。

他想有一丝动容,可他不配。他,从来便没有对任何人动容的资格。

“九哥,我军,已集结到位”拓跋启策马而来,面色无悲,无喜。

墨书没有回头,依旧平静俯视着下方那四千余降兵。

良久后,他微动嘴唇,吐出一字“杀”

“是!”拓拔启没有犹豫,随即调转马头,前去下发那道,杀降令。

不多时,数百持弓身影相继暴露在两处丘陵上方。

冰雪交加,寒风刺骨

随着上空乌云飘来,数百质子军兵卒纷纷张弓搭箭,向着下方,向着那数千个被束缚手脚的性命,落下屠刀。

半空中,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倾泻而下。冰冷,亦森寒。

“箭!箭!他们要...”

下方,一年轻兵卒双眼瞪大,可一句话还没说完,生机,便已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