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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算是回应。

邱子虚远远便点头示意。

李垚心中雀跃,但见明大人严肃的脸,压下了所有情绪。

邱子虚想要上前帮忙开门,明越抬手制止,几人都安静的等在一旁。

此时气压极低,邱子虚都安静的站在旁边,另外两人更是稍稍退的更远些。

明越推开门走进去。

屋中烛火灼灼,亮黄的光衬托出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儿好气色,仿佛下一秒她就会醒过来。

明越缓了缓神情,门外的冷肃,殿堂里面的无情,战场上的肃杀,商场上的心机,都被他一一收回。

此时的明越,满心满眼的温柔,就连走路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此时的他,仿佛未曾经历这地狱般的一切,仍旧是那个阳光温暖的少年 。

他走向她,像从未分别过一样,烛火映在他眼中,与他心中万千星光重合,所有的光,都照耀着眼前一人。

只是,这人呼吸微弱,墨睫平稳,就连身体,都直愣愣的躺着。

明越走到床边,坐在脚踏上,高大的男人委身在床边,他盯着沉睡的人儿。

明越盯着萧婉儿的脸,虽然他们都已经长大,十余年未见,但他还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

女孩浓密纤长的睫毛勾勒出灵动的双眼弧线,白嫩的鼻尖,朱唇温润微红,浓浓的长发披散在身下。

明越拿过萧婉儿的手握在掌心,大拇指虎口处熟悉的小痣依旧在。

他想起小时候,萧婉儿在他面前吵着要洗干净手指的污泥。

“越哥哥,我的手,洗不干净了。”

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满是晶莹的泪水,明越跑过去帮她洗,发现那是一颗小痣,并非什么脏东西。

小痣一直在,但与明越一起的时候,她总希望自己也跟他一样洁白如玉的。

“小婉儿,这是美人痣呀,不能洗掉,洗掉就不美了。”

小小的男孩并不知道美人痣长在哪里,大概美人身上的痣就是美人痣吧。

小男孩用食指帮小女孩擦拭眼角的氤氲,又拿了手帕帮她擦拭已经在冷水中搓红的小手。

小女孩又咯咯咯的笑起来。

为数不多的记忆涌上心头,明越眼角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舍不得放开萧婉儿的手,用衣袖粗鲁的擦掉眼泪。

“小婉儿,是越哥哥来晚了,但越哥哥一定会治好你的。”

床上的人儿丝毫未动,但明越觉得萧婉儿已经满心期许的回应他。

“伤口还疼么?”

他声音微颤,盯着萧婉儿脖颈上已经几乎消失不见的齿印,他赶来见到的第一眼就是饿狼咬着萧婉儿的脖子,正回头用绿油油的眼睛警惕的盯着他。

明越扔出手中长剑,射穿饿狼的喉咙,饿狼飞出数米远,钉在树上未来得及发出嚎叫,便死了过去。

明越跑过去抱住萧婉儿时,她已经失去了意识沉睡过去。

用手捂住她涔涔流血的脖子,他拼命的嘶吼,无论怎么都叫不醒她。

她就在他眼前悄无声息的失去生命体征。

他简单帮萧婉儿包扎伤口,止住血,抱着她拼命奔向山下,将她放在翎羽车的玉床上。

玉床在山间存在了千万年,吸收天地灵气,萧婉儿躺在床上,生命才停止流逝。

眼前的萧婉儿已经不似被饿狼咬伤时的面无血色,现在的她,与生前无异,甚至还比生前更加红润莹白。

玉床将她的身体蕴养,生前缺吃少穿的憔悴和瘦弱已经看不见。

明越久久的望着萧婉儿,对她说了很多话。

“小婉儿,自从你走丢以后,我和萧大哥,萧伯父找了你很久很久。”

他们没有人放弃过她。

只是他们未曾想过,周家竟然将她养在宅院深处,用她的命格替换周奕辰的。

一想到她就在曾经无数次路过的院墙里,他们只有一墙之隔,明越就痛的无法呼吸。

“小婉儿不知道,越哥哥现在特别厉害。”

他帮母亲报了仇,替自己争得家主之位,还是当朝锦衣卫指挥使,手握重权。

论财力,他是富可敌国的凌家神秘家主,论权谋,他是皇帝身边最信赖的人,手里掌握皇城最精锐守卫的调令。

论样貌,他也有潘安之色,身形高大,眉宇俊朗,冷白的皮肤衬托出他与人的疏离与出尘。

明越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他正认真的帮萧婉儿揉捏着手,她的小手柔软又细腻,不似他,掌心皆是握剑的茧。

他尽量用自己掌纹细腻的地方触碰萧婉儿,生怕自己的粗糙将她碰坏了。

又跟萧婉儿念叨自己这么多年一步步走上殿堂顶端的路,一路荆棘一路拼杀被他轻描淡的说出来,似是话本里面的故事。

而他,只是一个说书的人,给萧婉儿讲述一位少年成长的故事。

明越,本姓凌,是当年大越第一首富凌远华的次子,却因为是侧室所生,所以一直被主母所生的大哥凌理压着。

但少年的凌越无争无抢,唯愿自己与母亲能够平安度过此生,母亲能多多与她深爱的父亲相聚。

奈何,无论是母亲还是自己,都太过优越,他们越是得到父亲凌远华的爱,越是受尽其他人的欺负和愤恨。

他身为凌家庶子,本不该有什么希冀和幻想,奈何主母楼氏嫉妒父亲对他母亲的偏爱,害死了她。

母亲死后,明越被楼氏扔下悬崖,好在明越命大,悬崖边上一棵树,勾住他的衣裳,将他弹到悬崖上一处裂缝内。

幼小的凌越,失去母亲又被主母扔下玄烨,本已生存无望,却无意间掉落到一块奇玉上,保住了性命。

明越醒来,便觉体内灵力充盈,他在山上过了很久,饿了就吃树上掉落的果子,渴了就喝雨水。

幼小的他用树枝一点一点挖出一条通往峡谷深处的路。

明越靠在床边,给萧婉儿讲述自己这十年的奇遇和成长,他在森林中生活两年,遇到一位受伤的斥候,他伤及脏腑,明越照料了他两天,最后还埋葬了他。

斥候临死前给明越一个信物,叫他去找自己的将军。

明越于是开始了他不一样的人生。

“小婉儿,你知道吗,至今,我都十分感激那位斥候,若不是他,也许,我至今还是个山野粗人。”

也许,是老天对可怜的人的怜悯,给他一条生路。

明越讲了很多,天色渐渐暗下去,屋中烛火照亮两个孤单单身影。

“小婉儿,越哥哥该走了,待江宁城诸多事宜处理好,越哥哥便接你回府,暂时这里最安全。”

明越有些不舍,不想再扔下萧婉儿一个人,“小婉儿不要害怕,这里是最安全的,哥哥一定会将伤害你的人,一一惩治。”

他还要去找萧婉儿那离开身体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