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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晕开一片片红色的墨迹,范围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浓重。

不知过了多久,红色已经厚重得连天花板都兜不住了,一滴滴黏连着落下来,淹了钱汀的床铺。

钱汀睁眼的时候一长串液体刚好砸进她眼睛里。

她猛地坐起身,却刚好和另一个人相撞。

下意识道歉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单人床哪里还有另一个人呢。

那人以天为地,上半身刚从天花板里探出。

钱汀看不清,眼睛还一阵阵刺痛,便仰起头,抚着对方的脸凑近去看。(从拂九朝那里学来的流氓行径。)

这是一个女人,钱汀判断,女人身上好像发着光,也可能是那些粘稠的液体在发光,钱汀勉强能看清一点了。

面目扭曲,一只眼睛掉出眼眶外。

很丑——钱汀想。

不过无所谓。

她仰起头努力与女人相交,手按在女人的脖子上,两人脸离得很近,呼吸撞着呼吸——如果那个女人有呼吸的话。

但事实是她没有,钱汀就这么看着这个女人,她自己眼睛被不明液体激得满是血丝,液体又顺着脸颊滑下去,拖出一道血痕,如果那东西是血的话。

钱汀这才发现,虽然两人离得极近,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暧昧的气息,只想,原来是这种感觉。

钱汀偏头跟女人耳语,没一会儿女人便缩回天花板内,连带着那些不明液体一起消失。

什么?你问钱汀说了什么,哦,简单,她说:“给你个机会走,不走的话,我就让你把这些东西喝下去,你知道我没开玩笑。”

等女人走后,钱汀擦了下眼骂道:“什么破玩意,跟经血似的,别是人血加了粘稠剂。”

———

重启。

深夜,钱汀躺在床上,忽的蹿下去一截,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像看到床尾蹲了个黑影,却又看不分明。

她慢吞吞蹭回原来的位置,没过多久,却又往下窜了一截,这回她感受清楚了,是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拽着她的脚腕把她往下拉的。

冰凉凉的触感让人心底发寒。

钱汀裹紧被子,把脚也缩进被子里蜷好。

黑暗在不断蔓延,小小的触手渗进被子,慢慢往上蔓延,钱汀感觉到有东西趴在自己肚子上,做好心理准备掀开被子,和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大眼瞪小眼。

从那东西腹部伸出一只黢黑的手,钱汀毫不犹豫把手折断,拽着折断的手拎起小怪物,随便找了个方向扔出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世界重启。

——

这一回是说陌生却也很熟悉的走廊,钱汀大概很难忘记这个场景。

身后哒哒哒的声音响起,她一动不动抬起头,和那只怪物刚好撞上视线。

怪物通体是黑色的,有很多根细长坚硬的肢体,有一点像蜘蛛。

钱汀曾被这只怪物追着跑,当时内心的恐惧毫不作伪,于是此刻她又回到了这里,都是曾经深埋在心里的恐惧,如今看来,却又这么不值一提。

偏头躲开怪物扎来的足刺,钱汀手搭上去,借助全身的力量往下一折,咔嚓便断裂开来。

怪物没有发出声音,仿佛不会痛般继续伸出新的足刺。

钱汀拔出断掉的部分,顺势一滚躲开,在这段狭窄的走廊奔跑起来,上一次是为了逃避,这一次是为了寻找机会,简而言之,她现在在溜怪。

等一切尘埃落定,钱汀坐在被分解的怪物尸体中央休息,全身上下布满伤口,但毫无惧意。

西弗西里无法忍受这种情况,他喜欢色欲,喜欢恐惧,喜欢在幻境里戏弄别人,也许在现实里他会和你称兄道弟,但一进入幻境,你就会变成他手里的玩具。

他现身,暂时解除钱汀的记忆封锁问:“你都不害怕的吗?”

钱汀用了一会儿融合记忆,才答:“还行。”

“你觉得,”西弗西里微妙的停顿,“生孩子是种什么体验?”

钱汀答非所问:“很温馨,多伟大的感情啊,是吧。”

西弗西里追问道:“你真这么觉得?”

钱汀眼神没有一点飘忽,笃定道:“当然了。”

心里想的则是:别让我生孩子,这可比有鬼吓人多了。

“我最怕的还是鬼,那种飘忽不定捉摸不透的东西。”钱汀微笑着说。

西弗西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那你继续吧。”

钱汀表面笑嘻嘻,内心不断给自己暗示,一会儿一定要做出害怕的表现,一定要!

西弗西里幻境封锁记忆的能力与司狱的能力比起来那可不是略逊了一筹,钱汀现在掌握了不少司狱的技能,保留一个念头还是可以做到的。

3、互殴

岑林一直觉得幻境是种很无聊的东西,更遑论是这种离谱的幻境。

他的记忆保留的很完善,所以在岑林眼里他就是从一个半残废状态突然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他的幻境内容也很简单,这是一个神奇的地界,这里的生物擅长化形,能轻易变成你身边的人,趁人放松之时再下杀手。

岑林要做的就是分辨眼前的人是真是假。

眼前的余笑就是一个例子。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最初完全拙劣的扮演看着就让人发笑。

余笑诶,那个嘴里没一句好话的家伙扭着腰凑过来,搁谁谁都笑。

现在倒是像模像样。

不过,“还是假。”岑林逗耗子都要逗腻了,一刀封喉。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具尸体,余笑根本不敢出去,她也是服了,西弗西里这个狗男人,嘴上说着舍不得她受苦,就不给她搭建幻境了,转头就把她放在岑林身边一百米处,伪装成一块石头。

伪装只能坚持五个小时,之后她要做的就是避免被岑林杀死。

余笑:假笑.jpg

您这都把路给我堵死了,我还玩个屁啊。

新的“余笑”已经开始用这个套路了,它以余笑的第一视角完完整整把西弗西里的整个计划告诉岑林。

岑林毫不犹豫拔刀把人捅死了………

余笑:…………你干脆直接杀了我算了………

打又打不过,眼见时间马上要到了,余笑做好之后找岑林算账的准备,深吸一口气,等待自己变回原样。

余笑能看到岑林,但岑林眼里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全部笼罩在雾气里,他不知道那么多个“余笑”从哪来的,看样子也不太想知道。

岑林看到一个新的余笑走到自己视线范围内,已经腻了的他打算速战速决。

余笑喊停:“等等等等!你都不分辨一下的吗?!”

岑林死人脸看她:“为什么要分辨,你知道我被骂了多少次吗。”

余笑:“你这不就问到点子上了,三百八十九声傻逼,一百零七次脑子有病………”

余笑一个个给他细数。

你问为什么她记的这么清楚,那当然是因为她听到第一句傻逼的时候心都凉了。

再看到那成堆的尸体,一度以为这个哥们是来这儿撒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