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和齐科说话的口音很熟悉，宋祈生警惕但也信了，白纸黑字上什么都有。
但宋祈生不对亲情抱任何期望，就比如三番两次来杀他的人和霍启来自同一个地方。
霍启看着他，啧啧地说：“你一点不像你妈，难怪看上去不讨人喜欢，但你是我霍启的种，我会带你去香江。”
宋祈生本能地摇头：“我不去。”
霍启笑着看他，好像他是什么很幼稚的小男孩：“所以你要在这里当黑户？”
宋祈生抿着嘴唇看他，霍启摇摇头说：“你要是像你妈我都能心软点儿，偏偏你像我。”
霍启走出去，叫齐科差人带他去买几身衣服，冻得跟兔崽子一样。
宋祈生和霍启走的那天的前一天，他拿着这些天攒的刚刚好够一百二十八块去了一趟商场，他的衣服被齐科按着码子买好了，是薄却暖和的加拿大的品牌羽绒服。
那店员没认出这个精瘦干净，衣着大牌的少年是她翻过白眼，嫌弃鞋上有泥巴的少年。
“有什么感兴趣的吗？，我给你拿。”
他看着玻璃柜台，目光一寸寸寻找：“那个水晶球还在吗？”
“哪个水晶球？”
“飘着雪的里面有一个白雪公主的水晶球。”
“没有了，被买走了，咱们市里头就那一个，就昨天被买走的，您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吗？”
宋祈生摇摇头，把钱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
那时他来的时候，口袋里只有一百零二块钱，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是来买衣服的。
彼时他揣着一百二十八，但是水晶球昨天被人买走了。
那水晶球不属于他。
走的那天，霍启问他：“你不要跟朋友告个别吗？”
宋祈生摇摇头，霍启笑得腰直不起来：“我就说，你不讨人喜欢。”
——
宋祈生走了，还真像这世界上出bug，也真的没影响到除了皎皎以外的任何人。
皎皎愣愣地听屠宰场的人说：“宋祈生要回去过少爷生活了，那天去警察局保释他的是他亲爹，很有钱。”
她想，真好。
砖窑塌了之后，荷花大队大家都以为姜兆年肯定塌了，结果人家还有钱有精力建设。
这次他自己也赚到了钱，自己出钱，原本还给皎皎的那一千块钱又被他借走请人重建了。
砖窑的技术他摸索地熟练，重新建起来接订单，这回雪崩不少房子波及到，砖厂额外增加招工。
订单一个接一个来，而荷花大队田间的那个水泵被雪崩压塌了。
八零年的水泵是靠柴油机发动，在一个专门放水泵的房子里，笨重而且大，运行靠柴油机发动。
皎皎查看那柴油机水泵，跟梁进说：“我会修。”
梁进吸口气一边说：“皎皎啊，你是个懂事孩子，这事儿大，别来捣乱。”
皎皎跑回家把省一机械厂那封信拿胶带把省一发下来的信的补贴那里粘了一下，拿给梁进去看了。
省一机械厂是顶顶有名的机械厂，梁进翻来覆去地看，“这啥时候啊，这章子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虽然他这么说，是因为大脑接受不太了，但理智层面还是信了，因为谁能提前知道这事儿自己准备一封信，还去盖个伪造省一机械厂的章子啊。
这水泵建造很是昂贵，真去请人来，一般修理工肯定是不行，肯定要请会水泵这方面的技术工，柴油机水泵，那得三级以上技术工了，不知道要花大几把百还不知道搞不搞得定。
梁进一下就决定叫皎皎试一试，这大几百一出去，大队帐上又得一穷二白。
他看着皎皎去修理厂拿工具来拆，看得眼皮直跳，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原本要修个几百的水泵要变成要修一两千了。
“梁叔，你回去吧，我得研究研究，这东西保守要个十天。”
梁进听得心慌，他心说你还要研究啊，早知道就去县里头喊技术工了，这这都拆成这样了。
可是他答应了，现在也拆成样子，梁进回去翻来覆去睡不着。
天天一醒来就过来看皎皎修水泵，别说，这修得还真越来越不对劲。
他慌张地说：“怎么这水泵越修越小啊。”
皎皎拿了专业书，用扳手拧紧手边的螺丝：“改进一下。”
这大话说得，梁进心里头哭啊，他之前觉得皎皎这小姑娘乖，不会撒谎，现在是冬天还不需要水泵，寒假过去春天要是没水泵那可不得了。
“皎皎啊，你实话告诉叔，你到底会不会修。”
皎皎肯定说：“我真会，叔，真能改进它，它太耗费柴油了，我能把它改进得不废一点柴油。”
“不费一点柴油？皎皎，这话可不兴乱说啊，难不成这世上有永动机？”
梁进惊地一哆嗦，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看起来乖的皎皎说起大话来是一套接一套。
还说上瘾了，越说越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