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过去开了门,却见思悦和柔恋站在门口,柔恋小手臂上挎着一个食盒。
思悦甜甜地笑着对里面的燕容珏招了下手,道:“姑娘,余丞相刚做好了早膳,让我俩给你送来,他问你安好,说昨天是他失言了......”
话未说完,一个枕头倏地像炮弹一样落到了两人脚边,吓得柔恋差点把手上的食盒打翻了。
燕容珏毫不留情的声音传来:
“他右肩裹得像个粽子,还逞强做什么早膳?回去告诉他,我不吃,以后也不用做了。他既然想让我走,我就不会去见他。”
两人连忙唯唯诺诺地应下,心想原来情侣吵架这么恐怖,赶忙转身就走,生怕下一秒枕头就砸向了自己的脑袋。
“等等,”燕容珏叫住她们,“把东西放下。”
柔恋连忙垂着头将食盒递给锦秋,拉着思悦就跑走了。
燕容珏打开食盒一看,里面是各种精致软糯的糕点,还有一盘果蔬拼盘和一杯温热的豆浆。
捏起一块荷花酥尝了一口,燕容珏微冷的神色逐渐融化开来,出了会儿神,轻叹道:“你一个大忙人莫不是偷偷精进厨艺罢?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此后两天,余清玦都没有上朝,朝中大臣尚算平静,对某些人来说完全在意料之中,但墨都的百姓开始惶惶起来,尤其是听说了岭州遭入侵一事。
这几日,每天都有不少百姓围堵在丞相府门口,想面见余清玦讨要说法,都被余清玦以静养为由遣散了。
百姓自然不了解朝堂上的争夺,只当是他们能顶一片天的丞相不管事了,一时间各种猜测之声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的热血人士甚至自发地号召大众写万民请愿书,跪在皇宫门口恳请上位者满足他们的诉求,出兵击退入侵者。
这日,燕容珏仍如前几日那般凭栏看着民情,此时一辆较为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这条街最热闹的一处戏院——梨花苑前。
马车上走下一个人,一身太监打扮,面庞却有些青嫩,系在下巴上的帽带甚至挤出了一圈婴儿肥。
他环视一圈四周后,就随两个仆从走进了梨花苑。
那人不是陆怀虞还能是谁?
燕容珏握在栏杆上的手指略略收紧,稍一思索,随即迅速下楼,跟了上去。
一个皇帝平白无故打扮成太监进入民间的戏院,还是在此番关头,定是有猫腻。
燕容珏一进去,里面人声喧嚣,听戏的听戏,喝花酒的喝花酒,甚至有富家少爷左右手搂着两个丰乳肥臀的娇美女子亲亲抱抱,一脸餍足的模样。
看来这里面不只可以听戏,那些青楼设有的服务都一应俱全。
燕容珏倒是无心看这些,只瞅着陆怀虞上了二楼进了其中一间房,遂悄然跟上。
为了不让自己的身形显露在半透明的门窗上,燕容珏直接用轻功跃起,蹲坐在上方的横梁上,尽量躬身靠近门窗,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确实有对话声:
“李大人,近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还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陛下何须和臣客气,我们已是多年交情了。只希望陛下如愿之后,多多提拔一下臣的家族。”
“哈哈哈,那是自然,服从我的臣子我自然予以优待,放心吧。”
......
横梁上的燕容珏听着听着,眸色愈加暗沉。
原来这小皇帝明面上借着自己喜欢听戏,实则把这里当作他联络朝臣的据点。只怕朝堂上那些时常和余清玦唱反调的人,都是他在背后煽动的。
余清玦勤勤恳恳为朝堂操劳,那些商铺的盈利除了用于百姓还供着他吃喝玩乐,他却在这里结党营私,还把刀刃对准了自己最亲的人。
真是可恨至极!
正想着,一个浓妆艳抹扭着腰肢的女人走了过来,停步抬头,就望见了横梁上的燕容珏,登时瞪大了眼睛,大惊小怪道:
“哎哟,这位姑娘好端端的路不走,怎的跳到横梁上?”
话音刚落,里面的谈话声果然消停了。
燕容珏心下微惊,既已被察觉,便不欲多逗留,连忙从横梁上跳下,转身就想走。
可刚迈出两步,后面就传来陆怀虞的声音:“漂亮嫂嫂这么急是要去哪?”
燕容珏脚步一顿,心中冷哼一声,转身来就望见陆怀虞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手中一把打开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似乎根本没有被偷听的恼怒。
“谁是你嫂嫂?”燕容珏凉薄的凤目剜了他一眼,“余清玦根本就没你这个弟弟!”
陆怀虞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示意刚刚那个女人和李大人走开,又对燕容珏道:
“没想到堂堂一国女帝,竟也会偷听墙角,还会为了一个男人大老远地来到这里陪他住了一个月,你真真让我刮目相看呐。”
“哦?”燕容珏眼神中带了几分深邃,“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想,刚刚那个女人就是你的眼线吧?没想到啊——”
从头到脚细细打量面前半大的小子一遍,似笑非笑道,“传闻中的痴傻皇帝竟然还有几分谋算。”
陆怀虞笑容颇深,回道:“过奖。我也没想到,传闻中的风流女帝竟也会用心至此。看来我的想象力和画工着实需要改进了。”
“你什么意思?”燕容珏沉声问。
“偷偷告诉你——”陆怀虞煞有介事地上前两步,用扇子掩住半边脸,道,
“两个多月前,以丞相哥哥和你为主角的话本就是我主编的,哈哈哈,你看过了没?不过我想,丞相哥哥那么爱你,他宁愿出大价钱收购市面上所有的话本,肯定不愿你看到自己被污化被编排。啧啧,真是可惜了呢。我自认为我编的故事还可以呢......”
话未说完,陆怀虞只觉面上掀来一股疾风,整个身子瞬间就被掴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就狼狈地摔倒,手中的扇子也掉落在地。
他缓过劲后,只觉脸上辣乎乎的一片,忙捂着脸看向不远处的燕容珏,声音冷了许多:“你,居然打我?”
“怎么?打得就是你!”
燕容珏说着又闪身上前,“啪”一声掴在他的另一边脸上,然后提着他的衣领一脚踹在他胸膛上,直接把他踹出好几米远,硬生生地坠落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陆怀虞,你身为皇帝,居然构陷对你忠心耿耿的臣子,就是不耻不义;身为小辈,你利用余清玦对你的袒护和责任,反过来欺骗编排他,就是不信不孝。我真替他感到不值!”
“更何况,我和你同为帝王,本应井水不犯河水,你无故造谣我作甚?你居然还想截杀我在前线的探子。陆怀虞,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杀了你都不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