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猫小道士一心,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的老道士,缓步走了进来。
黎噎看见那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恭敬地向老道士拱手行礼。
“满满道长,一心道长。”黎噎拱手行礼。
黎大娘带着黎小宝也有样学样的拱手行礼。
两位道士亦回礼,口称慈悲,满满道长抚须含笑。
“小猫儿想来与帝君有缘,我们莫言打搅他们说话。”
黎噎一家人跟随两位道长离开大殿。
只是这次去的不是平日招待香客的客房,而径直往里面走去。
这是道长们住的地方。
路上遇见了不少熟识的道长,其中还包括了道观中脾气最坏,总是臭着一张脸的碰碰道长。
梨花跑到神像上那幕,还好没被碰碰道长瞧见,不然定会被一番严厉责备。
此时碰碰道长正蹲在银杏树下,银杏叶的边缘竟然已开始泛黄。
黎小宝眼尖,碰碰道长正在逗弄一只白色小猫,短尾巴短腿,娇憨可爱的模样,似乎还未成年,咪咪地叫着。
小宝立刻跑过去了,摸摸它的头,摸摸它的小尾巴。
“猫猫,饿了吗?”小宝眼眸中金光一闪而过,稚嫩的小手空抓了一尾小小的噬灵鱼,递给那小猫咪。
白色幼猫便就着小宝的手,舔食起灵鱼。
碰碰道长也很喜欢小孩子,倒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黎噎蠢蠢欲动地想要过去瞧瞧小猫,满满道长呵呵一笑,轻声道:“贫道的房间里还有一窝。”
眼前一亮,黎噎立刻乖顺地跟着满满道长往前走,黎大娘则留下照看小宝。
他们一路走一路聊天。
“呵呵,小宝眼睛干净,灵瞳清澈,长大必有可为。”满满道长笑着称赞。
黎噎却摇了摇头:“这样说不好,但我却盼他晚些长大,寻常孩子长大八九岁,便要离家去投奔仙门了。”
“只怕此生再也无缘得见。”说到此,黎噎不免失落起来。
左不过也就四五年的光景了。
满满道长神态从容,言语令人感到宽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黎老板福泽深厚,天道必会眷顾你们一家。”
这位历尽千帆的长者,总能令人安心。
黎噎的忧愁顿时消解了一半,半开玩笑地问着老者:“道爷,您今日对我评价高了些,可即便这样,我也不会多添香油钱噢。”
满满道长亦哈哈一笑,笑声洪亮,银须白发,衣袂飘飘,更有仙人的洒脱之姿。
“我见小友与前几月大有不同,想必有另有一番奇妙境遇。”
一心小道士推门,三人进房坐下。
此地幽静,旁边便是一片青竹,偶有鸟声清脆剔啼鸣,风吹过林中,竹叶飒飒。
一心点燃炉中的降真香,香味淡暖,宁静悠远。
“果然瞒不过道长。你看我搞得这一身的伤痕。”黎噎伸出自己的手臂,上面密密麻麻皆是灼烧留下的伤疤。
手背上还有昨晚弄出的密密麻麻的小血洞,一心看了之后也是一惊一乍,抱着自己的双臂咋咋呼呼,“真是恶心阿黎老板。”
黎噎撇嘴,强制捏着一心头顶的猫耳朵,假装凶恶地威胁:“小猫呢,把小猫交出来。”
“放开放开,现在去给你抱过来啦。”一心挣脱他,一溜烟的跑了。
满满道长正往炉里加炭,茶壶里装的水是竹叶上收集的露珠,有一股清幽的竹香。“这窝小猫,是贫道在竹林中发现的。”
一心抱来一只奶牛小猫和一只小黑猫,放到黎噎怀里。
“他们与银杏树下那白猫,乃同窝而出。”
“当夜贫道感到附近有生灵哀嚎,走进竹林一瞧,母猫垂死,四只小猫中,有一只也早夭,剩下了三只。”
“真是可怜的小家伙。”黎噎挠着两只小猫的下巴,听着他们发出微弱的呼噜呼噜声。
“道法自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这世上,自是强者越强,弱者越弱。”
“佛家那众生平等的道理,我向来不信的。”
满满道长笑着摇头:“小友,莫妄议他家。”
“不知小友此番境遇之后,心中郁郁不平之愤懑,是否已经平息了?”
黎噎撸猫的动作略有停顿,脸色稍微有些羞赧和愧疚:“道长看人眼光真毒,平日我虽然竭力说服自己当个普通人。可心中到底不平。”
“此番之后,我欣喜多些,忐忑也不少。”他在这宽厚的长者面前,卸下心防。
“您说,我年纪这么大了,往事也是诸多不堪,这时再找个仙门投奔,怕也是不合适吧。”
满满道长倒了一杯香茗递与黎噎,“怕是小友不是拉不下脸,而是舍不得这红尘俗世吧?”
“哈哈哈,道长您这话说的……”黎噎眼神躲闪,抿了一口热茶。
“除了不舍家人,莫非小友心中还有爱慕之人?”满满道长笑眯眯地问。
“道长,这茶太烫了,我晚点喝。”黎噎吐了吐舌头,试图掩饰自己的困窘。
确实泽先生的长相,谈吐,都是黎噎钟意的那一类型。可是喜欢,不喜欢,连他黎噎自己都没弄清楚呢。
难道就因为长期相处,那鬼又三番几次救了自己性命,这般轻易地便喜欢上了?
况且那鬼脾气大,爱闹别扭,总爱挖苦别人……黎噎心中默默地细数泽先生的缺点,以此来抑制住自己的小心思。
“道长,你这么探听我的私事,这合理吗?”黎噎表示强烈谴责。
“哎呀,贫道关心关心小辈,人之常情嘛。”满满道长笑眯眯。
“喔对了。”满满道长不知从何处,拎来一纯白签筒。
“你刚刚在大殿里来不及抽签,不如现在来抽上一抽,老道实在有空,还能帮小友你解签哟。”
??“这里又没有帝君圣像,我拜谁去。”黎噎接过签筒,触手冰凉,签筒竟然真是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的。
满满道长示意他看着挂墙上那幅画,“帝君便在此处。”
黎噎起身端详,只那画上,空白一片,既无山水又无人物,哪来的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