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内,连续奋战了几日的两人由于疲惫而起的稍晚了一些。
待他们完成洗漱、穿戴整齐,外头早已经日头高悬。
一行人收拾妥当后,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垫垫肚子,便准备启程前往钱家。
马车缓缓驶出府城,向着乡村的方向行进。
宋喜乐坐在马车上,不时地透过窗户查看田间的情况。
靠近府城运河的两端,麦苗已经长出了穗子,虽然许久不曾下雨,但因为有运河的滋润,田间庄稼的长势看着还算不错。
然而,当马车走出一段距离后,田地里的情况逐渐变的不容乐观起来。
宋喜乐注意到,田间的麦子开始卷曲,与靠近水源地的长势不能相比。
长时间没有雨水滋润,土地也变得干硬,一阵清风吹过,扬起阵阵尘埃。
一路上,田间尽是百姓们忙碌的身影,他们顾不得日头毒辣,或肩挑,或用推车往自家的田地里运水。
汗水湿透了衣衫,却依然坚持着。
宋喜乐甚至看到五六岁的小童,赤着双小脚,咬牙提着一桶水,吃力的跟在老人的身后,摇晃着给自家田里浇水。
宋喜乐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府城也不像她在城中看到的那般平静。
她转过头,对两人道:“我原以为府城的旱情比咱们南云县的要好一些,如今瞧着形势一样严峻,只怕今年的粮食得减产!”
两人齐齐往窗外看去,心中很是忧虑,尤其是钱风,他们家在府城有不少田地,虽然有靠近运河边的,但也有不少并不靠近水源。
钱风叹了一口气,“今年雨水迟迟不来,继续如此下去,只怕府城的粮价也稳不住!”
陈云右心中清楚,只怕不仅仅是粮价问题,若是旱情持续下去,有些干旱的地方,只怕连人饮用的水也会成问题。
到那时候就算知府大人再能干,这种大趋势之下,想要稳控粮价只怕也难。
“难道就没有什么好法子缓解?”钱风忍不住问道。
陈云右肯定的点点头,“有肯定是有的,比如清理沟渠,修建水库蓄水,寻水打井,这些都是可以一试的法子,只是....”
“只是什么?”钱风双眼放光的问道。
“只是这些水利工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现在已到了火烧眉毛了的时候了,再想办法纾困,便有些远水解不了近渴。”
钱风很是泄气,“难道这样的情况就无解了?”
陈云右摇摇头,“那倒也不是,眼下旱灾已现,粮食减产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改变不了现状,那只有从最紧要的地方下手。”
“—即屯粮,平抑粮价。”
钱风听罢连连点头,想着回去后,便让他爹多从外地采买些粮食回来。
宋喜乐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她在心中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府城水运发达,现下虽然干旱,码头处每日却有不少货船来往。
如此走水路采买粮食,确实也要比陆路省事省力一些,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马车在路上悠悠达达的行驶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钱家村。
几个钱家的仆人早已等候多时,他们或是站着,或是坐在石头上,不时地眺望着远方,期待着马车的到来。
随着马车逐渐驶近,钱家的仆人们纷纷站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当马车在村口停下时,他们立刻迎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其中一人快速跑向钱家大院,去禀告钱老爷。
钱家大院坐落在村子的中心,除了族长家,钱家的房子便是村中唯二的青砖大瓦房。
仆人飞快地奔跑至大院门口。他停下来,深吸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迈步走进了大院。
外院里,钱老爷正算着账目。
仆人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恭敬地行了个礼,高兴的禀告道:“老爷,少爷回来了,现在人已经到了村口。”
钱老爷闻言,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他放下手中的账目,站起身来,抬脚便走了出去。
钱风领着人刚进家门,迎面便撞上了来接自己的钱老爷。
钱老爷年近五十,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在这个人均吃不饱的年代看起来红光满面的,十分富态。
一见到儿子,钱老爷立时虎着脸嗔怪道:“你这孩子,考完了试也不知道回来,府试考的如何?可有把握通过?”
钱风很是傲娇的点点头,很是自信的道:“爹你就瞧好吧!”
钱老爷立时眉开眼笑,连声道好。
钱风将身后的几人与父亲介绍一遍,指着陈云右重点介绍道:“这是我在云山书院的同窗,他还是县案首,我长进这般快,全都仰仗的他指导。”
钱老爷看向陈云右的目光,更热络了几分,“风儿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日后还请多多陈公子多提点他一二。”
陈云右谦逊地说道:“您言重了,我与钱风既是同窗,又是挚友,理应互相学习。”
钱风见他爹拉着人站在院子里寒暄,催促道:“成了爹,你别怠慢了我的客人,有什么话还是回屋说吧。”
钱老爷恍然,忙道:“瞧我一时高兴,竟是怠慢了诸位,快请进,咱们厅里说话。”
钱老爷连忙招呼着众人,引他们往正厅走去。
一行人跟在钱老爷身后进入正厅,仆妇们端着点心茶水鱼贯而入。
“乡野地方,没什么东西招待几位,这是城南米糕铺的点心,诸位尝尝看。”
众人道谢,各自取了一块点心品尝。
米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红豆和枣泥的香甜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米粉的清淡,不愧是府城有名的糕点,滋味确实不错。
正厅气氛融洽,后院的王氏在听了下人的禀告后,神色却是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