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童帝安琼进军同岳关一小时前。
眉心有着左右两颗对称黑痣的男人定定地倒挂在屋檐下,一张中间有一道竖直折印的黄纸被他两手举在面前。
距离任务开始还有一小会时间,趁着闲来无事,田田正倒挂着身子一刻不停地做着仰卧起坐。
任务的目标是同岳关驻军总大将,比起上一次携带兵符前往南陵城的小将,这一次的目标来得更为强劲,总大将阁下不是关内武力值最高的那人,不过他的武力值也不可小觑。
此时此刻,总大将屋内的烛灯刚刚熄灭,他已看了一晚的兵书,根据他的疲劳程度,过不了多久便会沉入甜甜的梦乡,田田并不着急,时间无论怎么说都完全足够,杀死他,同岳关内群龙无首,童帝的突袭便会来得如鱼得水!
夜空是一片漆黑死寂,星光都没有的暗夜中,刺客只能凭借流动的风与稀薄的灵力来判断周遭的一切,万物皆有灵,只不过大部分只含有少许灵力。
木制的房门内传出一阵阵均匀的鼾声,初夏时节天气无常,总大将兴许是感冒了,又或许是过于劳累鼻子堵了,他的鼾声来得格外剧烈,田田不由地挑了挑眉毛:这厮和自己睡,那自己必定是睡不着!
这短暂的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两把小刀一左一右现于他双手之中,他一个曼妙的后空翻,身体宛如灵巧的猫咪一般稳稳落地,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这道木门应是从内侧上了门栓,田田仅仅用一根头发丝探进门缝上下一划,便推断出了结果,不过区区一个门栓自然难不倒他,只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走门。
瘦削且柔软的身形紧紧贴着墙壁,田田不紧不慢地爬到了房屋外侧,这位将军居住的屋子有些特殊,对着走廊那一侧并没有开窗,只有对着关外悬崖绝壁那一侧才开了一扇窗户。
没错,这是一座,紧挨着悬崖绝壁的屋子。
田田向下一窥,下方的黑暗深不见底,唯一可以察觉到的,便是那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流,他不慌不忙,慢悠悠地爬到窗户边上,用小刀附着灵力,沿着窗户边缘切割一圈,继而将整面窗户卸了下来,夹在自己胳肢窝里。
做完这一切,他蹑手蹑脚翻进屋内,随手将那窗户安置在桌上,沿着对方灵力气息的方向向床边行去。
先前早已暗中窥探过屋内的构造,凭借脑海中的记忆,田田准确无误地躲过衣柜和桌椅,径直来到总大将床前。
黑夜之中,那厚重的鼾声徐徐而来,久久不绝,田田的双眼中现出几分狰狞,他不假思索地将手中小刀扎向了对方鼾声的来源位置,沉沉死寂隐隐可闻破风之音!
然而那一双小刀,却是被一柄宽大的巨剑挡住了!
桌案上的烛火被无端点燃,袅袅微光中,田田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那是一个留有一撮小胡子的古铜色男人,双目圆瞪,鼻孔中喷出灼热的气息!
“你早有预料?”田田有些讶异,“还是说你感觉到我的气息了?”
“我怎么可能早就猜到你们这些鼠辈的用意,可难道你觉得你那隐匿气息之术瞒得了别人,就一定能瞒得过我吗?!”古铜色男人一把抱住面前的田田,手臂施力,一股蛮劲沿着他的四肢百骸贯涌而来,直欲勒断田田的身子。
田田冷哼一声,古铜色男人只觉怀里一空,低头一看,怀中只剩下一件黑色的外衣,而那赤身果体的对称男人,毫不顾忌自己白花花的身子在对方面前展露无遗,他早却出现在桌案旁边,指尖一弹,桌上的烛火再度熄灭。
黑暗,便再一次笼罩天地之间!
“好一出金蝉脱壳的把戏,不过你也太天真了。”一片漆黑中,古铜色男人厚重的鼻息格外显眼,他噌地一声抓起床上的巨剑,身形宛如一颗炮弹弹射而出!
“叮!”
巨剑裹挟着沉重的灵压袭杀而来,田田侧身躲过这来势汹汹的一剑,他的身体弯过一个诡异的弧度,就地一滚,从对方裆下直接钻了过去。
紧随其后,他反手便是以双臂从身后锁住男人的脖子,双腿弯曲,紧紧箍住对方厚实的腰部!
“这便是你引以为傲的力量吗?”田田近在咫尺的嘲讽在总大将的耳边响起,他情不自禁地狞笑一声,牙齿之间咬住一枚锋利的刀片,他不再说话,嘴唇猛地扎向了对方的喉咙,牙齿间,刀锋寒芒凛凛!
总大将根本料想不到对方居然还有这等路数,久经沙场的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刺客这种诡异的群体,他反手一抓,锁住对方咽喉,他拼力抵住对方的脖子,不容许对方的刀片刺向自己的喉咙。
田田咽喉被锁,脸色顿时煞白一片,他二话不说,用那刀片一刀划破了对方的手臂。
总大将手臂吃痛,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放松半分,他依旧死死卡着对方的咽喉,并且顺势倒地,将田田完全压在身下!
“这就是所谓的刺客吗?可真是不值一提呢!”古铜色的男人毫不松懈地锁着田田的脖子,任凭身下这个男人如何挣扎,却始终压得紧紧,“不要白费功夫了,我这力道别提是你,就连我军之中武力值最强那位也无法挣脱开去!”
“这可是你自找的!”田田一口吐掉口中的刀片,他瞪大眼珠,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楚他在念叨一些什么,仅仅可以感觉到灵力被抽丝剥茧,从他体内化作无数涓流包裹住总大将的身体。
总大将不明所以,他连忙以灵力包裹自身,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灵力护罩,田田的灵力涓流化作一面巨网将之包裹在内,却不曾伤他半分。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是要从外部伤害你吗?你错了!”田田双目睁如铜铃,口中狞笑不止,他歇斯底里地盯着总大将手臂上的伤口,尽管自己被锁得难以呼吸满面苍白,却丝毫没有畏惧神色!
他的脸上,只有义无反顾的疯狂!
“血源之诅咒,伤病之苦痛,绝死之哀悼,神鬼之恸哭!血液化作荆棘狂野蔓延,那是诅咒的绝响,那是死神的挽歌!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八门遁甲之一的【开门】,所谓开门,便是替你打开一扇通往地狱之门!”
古铜色的男人体内,数之不尽的赤红之刺撕破皮肤蔓延而出,血液化作狂野的荆棘,它们密密麻麻疯狂生长,将男人的表皮完全撕裂,如同干枯的河床龟裂开无数裂缝!
“祈祷吧,尖叫吧,然后,在这【血色荆棘】的诅咒之中消亡,这,便是你的归宿!”男人再也无力锁紧田田的脖子,田田仰天狂笑,将那浑身血液的男人一脚踢开。
他漠然注视,如同在看一具爬满蛆虫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