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雪白且足有半人高的大鸭子迈着一摇一晃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行走在林间小道上,它的腰间别着一把刀,质地优良,乌黑如墨。
“气死鸭了,气死鸭了!”大白鸭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它是一只会说人类语言的鸭,发音标准,偶尔还会带有南方特有的方言口音,“居然让我来做这么麻烦的事情!”
与此同时,它的脑海深处,一个声音缓缓说道:“距离目标地点还有多久?”
“夜雨,我警告你一次,我是一只有脾气的鸭,你催我我可是会生气的!”大白鸭生气地叉起了腰,“不知道我腿短吗?你居然让我赶这么远的路!”
“如果不是没得选,我也不会派你去的。”脑海里的声音冷笑一声,“我想你应该清楚——他们有他们的事情要做。”
“很好,下次记得抬两箱你鸭子老爷最爱吃的小鱼干去我那里。”大白鸭乌黑噌亮的小豆豆眼里,光芒若隐若现,“记住,我要你亲自抬!”
“凭借你我这二百多年的交情,我又怎么会忘记带上礼物前去拜访呢?”那声音哈哈大笑,“我还会给你带两只屁股贼翘的小母鸭,绝对让你心满意足!”
“嘎嘎嘎嘎还是你小子够意思,看来当初我没有救错人!”大白鸭放声大笑,它从另一边腰间别着的小鱼篓里摸出一根小鱼干丢到嘴里,巴滋巴滋地吃了起来。
“鸭兄,请你务必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你先不要出手。”脑海里的声音叹了一口气,“我想知道,那小子召唤出来的第三颗星辰,究竟有多大能耐。”
“我听说他召唤得很失败?”大白鸭咂巴了两下嘴,它只负责把小鱼干丢到肚子里,反正它的肚子会代替它的喙咀嚼的——或者说,鸭子压根就没有咀嚼这个功能,“看来你对他很失望。”
“哼,他比他的父亲可失败多了,他父亲是一个足够优秀的皇者,而他,远远不够!”那声音有些惋惜,“只可惜他父亲只是个够格的皇者,却不是够格的将军,当他决定亲自带兵出击的时候,我知道,此人命不久矣!”
“我看未必,安辞只是缺乏一些打磨,他是我所见过的安家人里面最顺眼的。”大白鸭的翅膀再一次伸进了小鱼篓,“至少【浮星绘】上的预言也预示了这一点。”
“打磨?”那声音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对他的打磨还不够多么?”
“你太急于求成了,比起揠苗助长,你简直就是连根拔起,强行让他当一个成熟的禾苗。”大白鸭将小鱼干丢入口中,一骨碌就滑到肚子里,“他永远不会感谢你,你让他的童年活在阴影之中,他的脑海深处一直回荡着你的冷笑。”
“你可以说我急功近利,也可以说我固执己见,怎样都好,我只想让他有一个王的模样。”那声音不以为然。
“可你自己不近女色,不能强迫他也不近女色啊!”大白鸭哀叹道,“我很难想象这小子知道浅语只是你用来圈住他的工具后,会是什么表情。”
“女人只会令他愚昧,他那可笑的远祖——当年安息帝国最后一任国君不就是那样声色犬马、遭致灾祸的!”那声音猛地提高了很多分贝,惊得大白鸭手里的小鱼干差点掉到地上!
大白鸭抖了抖浑身的羽毛,慢吞吞地将那小鱼干送到口中,它的脖子一摇一摆,整个身子也一摇一摆:“你对当年那点破事还真是念念不忘啊,我很好奇你说的那一个加强连的美女,是谁送给那亡国之君的?”
“是我那可恶的师弟,以进贡之名行诡计之实,我原本也不知道我们家陛下居然那么好色,从此君王不早朝,就连我这个丞相都不见!”那声音恨得咬牙切齿,磨牙磨得咔嚓咔嚓响,“我执意进谏次数多了,陛下宫殿门前居然贴上了【丞相与狗不得入内】!”
“嘎嘎嘎嘎嘎嘎嘎!”大白鸭笑得满地打滚,笑了一会,它严肃地站起身来,颇为同情地说道,“难怪你对安辞的怨念这么深,看来这事儿还真怪不得你!”
“浅语将他一手带大,儿时陪他玩的是她,他父亲临终托孤时身边是她,现在伴他东奔西走的是她,他绝对不会怀疑浅语只是我的工具,而浅语其实也……”那声音低哼一声,“挺喜欢他。”
“压制她发育的秘药就是你给她吃的?”大白鸭思考了一下,不禁点了点头,“说来也是,这小丫头若是长大,必定也是一代绝色佳人,你怕这小子犯下与前朝亡国之君同样的毛病,居然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
“他若能在我辅佐之下成功复国,我自然会将解药给浅语服下,国不可无后,与其让他找一些野女人,不如让咱们浅语成为母仪天下的那个。”
那声音音色居然意外地有几分温柔,使得大白鸭颇有些不太适应。
“啧啧啧,你这老父亲怎么一副嫁女儿的口气?”大白鸭理了理自己的羽毛。
“所以我才会在他选择出卖浅语的时候,气得折断他的手指。”那声音不留一丝情面。
“这件事也不能全部怪他啊,如果按你那么说,那个残次品白樱才是罪魁祸首吧?”大白鸭感慨道,“我倒有些意外,你夜雨居然也有失算的时候。”
“不清楚,我完全搞不清楚【天玑星】白樱是怎么回事。本来如果一切顺利,陈平那五百人应该被白樱全部杀光,这个下马威,会让夜倾那小子会大吃一惊吧?”夜雨有几分失落,“这一次,天意站在了我那愚蠢的师弟那边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你好好探一探到底怎么回事。”大白鸭加快了几分步伐,宽大的蹼在地上踩出咵叽咵叽的声音。
“别忘了,说好的两只小母鸭噢!”
这厮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强调强调又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