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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景止尘懒散地应了声,打量了眼徐星隐微乱的发髻,笑道。

“好了,皎皎去后头梳洗吧,待杜怀谷看完诊,再来陪我共进早膳。”

“好。”

徐星隐点点头,没有拒绝,特意唤人将梳洗之物搬到了屏风后,深怕听漏了什么。

景止尘也没打算瞒着徐星隐,略微整理了一下,便唤了杜怀谷入内。

在外头等候已久的杜怀谷,拎着药箱入内,礼貌地给了景止尘一个白眼,以表对他这种“见色忘义”之举的鄙夷。

好嘛,太子妃晨起之态他们这些外男瞧不得,朋友嘛,在外头晾了也就晾了!

鄙夷归鄙夷,杜怀谷还是认认真真为景止尘诊脉仔细查看了病情。

经过怀谷的诊治,确认景止尘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先前服用过不少药汤,若要行周公之礼,只怕还得去天山的药浴泡上一个月才可。

听见这话的景止尘,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反观杜怀谷,一脸的幸灾乐祸,那高高扬起的嘴角几乎都要压不住了。

景止尘咬牙切齿的瞪了杜怀古一眼,冷静分析道。

“小卢氏被废,眼下京城正是时局不稳之时,解毒之事,也不急在一时。本宫乃国之储君,万事当以天下为重才是。”

杜怀谷友善提醒了句,“原先为压制毒药选的都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如今殿下体内那毒药已解,原本的解药便成了新的毒药。若是迟迟不解,恐怕对身子也有不可逆转的伤害。怀谷以为,国事虽然要紧,但还请殿下以身体为重。”

一听见这话,原本屏风后梳妆的徐星隐哪儿还坐得住?

噔噔噔地便拎着裙裾激动地跑了出来,瞪大了眼恼火道。

“殿下莫不是忘记答应了我什么?若是殿下连顾及自己的身子都做不到,那依臣妾看,那我还不如趁早回镇国公府待着算了!”

见徐星隐一脸担忧,景止尘也不由心头一软,下意识拉了徐星隐的手,轻声安抚道。

“皎皎,我并非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只是如今京城局势紧张,我不能因为个人的事情而耽误了国家大事。”

徐星隐没得瞪了他眼,“怎的,这京城没了殿下,就不转了?”

景止尘如实道,“我是担心安王他这个人的性子素来狠戾,这次小卢氏被废,他却表现得异常低调淡定,我怀疑他或许已有旁的打算。”

景止尘的这份顾虑,其实徐星隐也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眼下任何事情在她眼中,都不及景止尘身子康健来得重要。

是以,徐星隐深吸一口气,语气软了几分,但仍然坚持道。

“殿下的担忧我明白,但身为一国之君,你的身体更是重中之重。若你倒了,谁还能坐镇中宫,抵御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景止尘仍有犹豫,“可宫中……”

徐星隐毛遂自荐道,“殿下若相信臣妾,臣妾便留守京城,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保证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殿下,好不好?”

杜怀谷也赶忙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殿下,太子妃聪明能干,有她留守京城,殿下还有何好担心的。”

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景止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也明白,徐星隐的提议的确是目前最合适的方法。

想了想又忍不住叮咛了徐星隐几句,“我不在京城时,你万事小心,安王如今虽然暂且安分,但他绝非良善之辈。你若有任何发现,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切勿将自己致于险境,知道了吗?”

徐星隐乖乖地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得到徐星隐这么句话,景止尘也就放心多了,赴天山驱除余毒之事也就正式定了下来。

待景止尘收拾妥当后,便规规矩矩给延宁帝请安去了。

一来,他如今身子好了,于情于理都该亲自去同延宁帝说一声,也免得延宁帝忧心。

二来,景止尘身份特殊,京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要出一趟京,绝不可能说走就走。在延宁帝面前,走个明路儿还是很有必要的。

景止尘进龙祥殿时,延宁帝刚处理好政务,瞧见他入内,连忙放下手中的奏折,关切道。

“尘儿身子好了?可还有旁的不适,身体为重,切勿大意。”

“回父皇,如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景止尘上前一步,恭敬答罢,又看了眼延宁帝眼底的淤青,有些不忍道。

“父皇近来瞧着……憔悴了许多,纵然国事繁忙,父皇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延宁帝闻言,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深深地看了景止尘一眼,突然苦笑一声颓然道。

“这几天……朕总想起你的母后。朕以为,朕给了你母后天下女人中最珍贵的位置,给了她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荣华富贵,给了她满满当当的一颗心,却从不知晓……原来,她过得并不好。朕以为的爱,不过是以爱之名……将她困在了这华丽的牢笼之中,束缚了她的爱与自由。所以……她才会如此决绝地抛弃我们父子二人,尘儿,是父皇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后。 ”

“父皇……”景止尘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当年之事,谁也未曾料到小卢氏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此事,也怪不得父皇。儿臣相信,母后定然也未曾责怪过父皇。”

“不,你母后她定是怪朕的。她爱那么多人,却独独无朕。她要守护旁人的代价,却是抛弃朕,这不就是对朕最大的惩罚吗?”

景止尘低声劝道,“父皇乃大衍天子,您要守护的不仅是这万里江山,还有万千子民。母后在天之灵,会明白您当年苦衷的。”

“尘儿,或许你才是对的。明君治天下,权衡之术不过其一,绝非必然方式。若当年为父能想通这一点,或许你母后她……”

延宁帝听得此言,似有所触动地停顿片刻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伸手拍了拍景止尘的肩。

“父皇期待着,有朝一日你能以不一样的法子,永葆我大衍繁荣昌盛。”

延宁帝这话说得,叫景止尘实在有些不好接话,正斟酌着如何作答,就听一道甚是嚣张的声音冷不丁地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