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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隐想了想,只能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告知了给了景止尘。

景止尘神色如常,倒是听见“陆煦”时目光闪了闪,定定地看了徐星隐一眼.

见她面上并无旁的神色,这才低头思忖起了自己的事儿来。

说白了,便只眼下查到的这些事儿来看,这桩案子便不是件小事儿。

景止尘不论将此案交给谁,只要对方办得好都可以助其扶摇直上。

此案如今握在景止尘的手上,不论给了谁,都是扶持之恩,对于太子一派自然大有裨益。

章子实已至二品,若此事能为他再添一把火,下一步便是调任回京直辖于圣上了。

景止尘助他再登一步,日后朝中便又多一重臣的支持。

陆家木官四品,可运转的空间相比章子实更大一些,江南又是大衍财政命脉,若此人能为景止尘所用,亦是如虎添翼。

景止尘细细琢磨了会儿,一锤定音。

“既如此,便交由章子实来调查此案吧。”

其实徐星隐打心眼儿里觉得,陆家木来调查此案更合适些,但景止尘既已做了决定,她自然也不会过多置喙,只点了点头。

“殿下英明。”

见徐星隐并未说情,景止尘心里莫名舒坦了些,难得的主动开口与徐星隐分析了一番。

“江南布政使章子实乃绪州人士,祖辈概是乡村私塾先生,也算得上是满门读书人了。章氏数代皆以科举为重,可直到这一代才出了章子实这么个进士。

章子实也算争气,在毫无人脉的情况下,从八品小吏楞是一步步爬到了如今二品江南布政使。可见章子实是有真本事的,其所到之处,都颇得百姓民心,相传最是两袖清风不过的一个人。

陆家木在江南人脉极广,此乃其优势,却也为劣势。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人情关系是最能影响公正不过的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巨大的利益面前,陆家木还能不能坚守本心?我不想赌。”

景止尘这般一说,徐星隐也算是明白了他的顾虑,点点头刚想说话,就听见有人敲了敲门。

“殿下,末将有事要禀。”

“进来吧。”

得了景止尘的令,外头那人推门而入,规规矩矩地给景止尘与徐星隐请了安,原来是景止尘派去后山救人的黑虎骑首领燕培胜。

“末将幸不辱命,带人成功解救了后山劳作之人,守卫们也已全部控制住了,眼下正悉数关押在后头,等候殿下指示。另外,已打好的密室特意做了避热和特殊的封闭装置,地砖底部也垫空了以作防潮,确是用于储蓄铁盐之用。”

景止尘点点头,“本宫知晓了。”

“另外,还有一事。”

燕培胜顿了顿,犹豫片刻又道:“后山解救之人中,有一知命之年的老汉,听闻我们乃太子殿下麾下之兵,自称是太子妃府中旧仆,意欲求见。”

此事倒是意料之外的,景止尘和徐星隐默默对视了一眼,却见景止尘并不言语,明显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徐星隐。

徐星隐一时也将这位老汉对不上号,抿唇思索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带他上来吧。”

燕培胜颔首退下,不一会儿便领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汉走了进来。

老汉步履蹒跚地步入屋内,抬手拨了拨凌乱的发丝,缓缓跪拜。

“草民给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请安。”

景止尘侧头打量了徐星隐一眼,小姑娘显然是认出了老汉,手紧紧地抓着椅把,眼眶有些泛红,但面上还算掌得住。

至少没冲上去搀扶,失了太子妃的仪态。

“起来吧。”

景止尘对此颇为满意,出声免了老汉的礼,还颇为贴心地将房间留给了徐星隐。

“本宫与燕大人去后头看看那些侍卫,你们先聊吧。”

徐星隐闻言连忙起身,行了半礼。

“臣妾恭送殿下。”

景止尘点点头,与燕培胜一道走了出去。

只待门板闭合,徐星隐便起身走了两步,看着形容狼狈的老汉唤了声“福伯”,声调里头不无轻颤。

一声“福伯”,似隔了千山万水而来,叫老汉瞬间落了泪水,直直地点头应了句。

“嗳!”

被唤作福伯的人,是以前镇南将军府的旧仆。

因驾车驾地十分稳当,被镇南将军派到了自己身边侍候。

打小,徐星隐外出就是福伯陪同着的,她被人欺负时也是福伯第一个站出来为她出气。

瞧见福伯如今这般模样,徐星隐心里极不是滋味,伸手扶住福伯请他落了座。

“您怎会在此?皎皎印象中,福伯并非扬州人士。”

“说来话长。”

福伯叹了口气,“去年我那儿子成婚,家中一合计就搬来了扬州,扬州的宅子不比乡下,贵得很,一个宅子买下来攒了大半辈子的钱银也用得差不多了。本想着我这身子骨尚可,便去寻了份差事。后头有次酒后失言,说了从前在将军府里做事,被那刘老爷知晓,便丢到了这里来。”

徐星隐闻言点点头,从前外祖父对刘永丰此人印象不好,许是也给了他些气受,按照刘永丰这人睚眦必较的性子,报复到福伯身上也不奇怪。

“您受苦了。”

“造化弄人罢了,七小姐不必如此。”

听见徐星隐这话,福伯连忙摇摇头,末了又笑道。

“老奴今日前来,一来是为了感谢七小姐与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是为了恭贺两位的新婚之喜。”

自己与景止尘不过是表面夫妻,又哪来的什么新婚之喜?

但这样的话总是不好与人说道的,是以徐星隐愣了片刻后尴尬地笑了笑。

“多谢福伯。”

“七小姐万不可任性而为,您若真的为了从前之事与太子殿下心存芥蒂,这往后的日子必定难以为继,如此老将军在天上瞧着也会不开心的。况且……”

见徐星隐笑容尴尬,福伯心思一转也逐渐回过味来,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

“下令逼死老将军的是当今圣上,与太子殿下也并无直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