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晚对着镜子将翘起的头发压平,细致地洗漱了一番,而后秀眉一皱,嫌弃地拽了拽身上被睡得皱巴巴的裙子。
无奈这个房间里实在没有可供换洗的衣服,只好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句房主又穷又不够细致后打开了房门。
成为吸血鬼后的身体轻盈得不行,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但在她踏上楼梯正要往下走时,原本正低头看书的特罗诺斯还是很轻易地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醒了?”
他开口,语气清冷又疏离。
不过,暖意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又意外地中和了那股子清冷。
不仔细分辨的话,乍一听,倒像是对着相识许久,态度熟稔的好友的寒暄。
林疏晚应了一声,优雅地走下楼,朝他走去,末了,在阳光能照的地方处停了步子。
“是你救的我?”
这语气,好似救了她,于他而言是多大的幸事一般。
特罗诺斯双腿交叠着,合上书置于腿上,点头:“算是。”
林疏晚随意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书,泛黄的纸张,外壳被黑皮包裹,上面画着古怪的图案,她没放在心上,继续问道,语气急切又带着恨意:
“那德雷文呢,你有没有通知卫兵去抓捕他,他冒充伯爵,还妄图杀人,按照律法当被处以锯刑!”
在卡拉斯蒂亚王朝,贵族的名誉不容许侵犯。
如果有平民冒充,一旦被查出,迎接他\/她的,就是死刑,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死刑。
为了震慑,受刑时,犯人会被倒吊起来,施刑者则拿着锯子慢慢地往下锯,直至将其锯成两半。
情节严重的,施刑者还会只锯到腹部,吊着犯人的命,以此延长受刑时间。
受刑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一点地分开,愈疼痛愈清醒,直至血液流干而亡。
“他这种人,就该被吊着慢慢地痛苦地死去。”林疏晚愤愤补充道。
特罗诺斯神色未变,轻描淡写道:
“如果你是问追着你来的那个人,哦,不,准确的说,是吸血鬼,那么,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愿望大概是实现不了了,他的伯爵身份应该是真的,而且,我想,大概也没有哪个贵族敢下令去缉拿他。”
“吸血鬼?!”林疏晚根本没有心思继续听他后面的话,惊诧到近乎破音,“他是吸血鬼!”
特罗诺斯眉心紧皱,骨节分明地手重重地拧了拧鼻梁,强忍着烦躁:“没错,而且这位女士,你现在也已经是吸血鬼了,所以并不需要如此惊讶。”
“什么,我也变成吸血鬼了!!”林疏晚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喜悦。
再次被她尖锐的声音吵到,特罗诺斯开始怀疑自己让她活下来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
接下来林疏晚的喋喋不休更是让他的烦躁达到顶点。
“就是传说中不老不死,拥有无尽生命和无与伦比美貌的吸血鬼?”
“那不是传说中的存在吗?原来是真的有吗!”
“天呐天呐,我居然能成为吸血鬼。”
“难怪我刚刚照镜子时,觉得今日的皮肤比先前又白上了好几度,脸看起来也更加精致了,我还以为是睡好了呢。”
……
“闭嘴!”特罗诺斯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林疏晚的说话声停顿了一秒,不满地冲着特罗诺斯嚷嚷道:“虽然是你救了我,但你怎么能对淑女如此无理,这一点都不符合一位绅士的风……”
“救命……放开、我……”
林疏晚的脖子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身体慢慢被抬高。
即使吸血鬼用不着呼吸,但脖子在别人手里的感觉依旧十分不好。
特罗诺斯眉眼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看着在半空中拼命挣扎的林疏晚,声音冷得瘆人:“现在能安静下来了吗?”
脖子被掐住,说不了话的林疏晚只能疯狂地眨眼,表示同意。
特罗诺斯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林疏晚一下子软倒在地上,揉着被掐疼的脖子,愤恨地瞪了一眼特罗诺斯,却又在他的视线放到她身上时怂怂地快速低头。
特罗诺斯懒得与她计较,道:“现在我问你答,不要多说一句废话,记住了?”
“咳,记住了,咳咳。”
“你是怎么做到强制初拥的?”
“强制、初拥?什么意思?”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林疏晚揉脖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特罗诺斯。
见他不回答,林疏晚瞬间又忘了他刚才的警告,话匣子再次打开,不过她这次的声音小了许多,尚在特罗诺斯的容忍程度内:
“是说我为什么会变成吸血鬼吗?对哦,德雷文不是想直接把我吸成人干吗,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让我也成为吸血鬼了,还是说他其实是爱慕我的,所以想让我也成为吸血鬼,永远与他在一起,那也不对啊,他确实是想杀死我的……”
“算了。”
也许是巧合。
林疏晚掉到他身边时,特罗诺斯就看完了她的过往,自然也就看到了她被转化的全过程。
她在快被吸血至死时突然咬上了那只纯血的脖颈,而后初拥开始。
过往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案例,她大概只是“运气”比较好。
但成为吸血鬼,可不见得算是一件好事。
至于其他的一些小细节,与他无关的,他也不想细究。
“怎么就算了,你这人怎么话讲一半……”
特罗诺斯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林疏晚立刻又不再说了,只在心里默默吐槽他的霸道专横。
就算不读心,特罗诺斯也能轻易地从林疏晚的表情中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不过,既然她没说出来,他也就当没听到,毕竟,与蠢人计较多了也容易变蠢:
“你为什么会找来这里?”
“啊,你说什么?”
心里骂得正开心的林疏晚再次听到特罗诺斯的声音,表情讪讪地看向他。
大概是想起自己在心里说的话对方可听不到,她又理直气壮起来了。
“哦,你刚是说我怎么找来这里的?”
林疏晚揪着发尾,“其实我当时也不是很清醒,就是闻到了一阵很香的味道啊,身体它就自己过来了。”
“而且现在也有,就是你身上散发出来的。”
林疏晚吸了吸鼻子,“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