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紧不慢过去,转眼就到了万寿节。
厉商洵照例等柳疏晚一同用早膳。
自那一吻后,厉商洵和柳疏晚之间的相处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美目流转时刹那间四目相对后的一触即分,后者脸颊泛红,眼含羞意地偏头,留下前者带着侵略性地目光扫过修长的脖颈,小巧的耳垂,停驻在那一抹诱人浅尝的红色。
“圣上,宸妃娘娘来了。”
刘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厉商洵匆匆平息翻涌的血气,抬眼就见柳疏晚玉步款款走来,笑靥如花:“阿洵,生辰吉乐。”
柳疏晚说完便从身后宫女手上的托盘里端出一碗面放到了他面前,顺势将筷子递给他后,就坐在他手边,托腮看着他解释道: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在家时,每逢生辰,我娘总会备一碗长寿面,只有一根,从头吃,中间不要咬断,寓意寿运绵长,你要不要尝尝?”
“这就是长寿面啊。”厉商洵低喃道。
皇子所里有母妃的皇子,每年生辰都会吃到一碗长寿面,当然除了他。
想起来还挺讽刺的,那些吃了长寿面的都死的死,残的残,反倒是他这个没有的,活得比他们都要长久。
有些记忆不去想时还以为早就已经淡忘了,一回想,却又清晰地好似近在昨日。
好在,他有阿晚了。
“嗯,阿洵你刚刚说了什么?是不喜欢吗?要不我……”
柳疏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才回神:“没有,我很喜欢,这是阿晚做的吗?”
“嗯,你生辰我也不知道送什么,感觉你什么都有,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就做长寿面,你别嫌弃。”
“不会。”厉商洵说完就埋头吃起来了。
真的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面,一根长长的面条,上面卧了个煎蛋,倒上汤,汤上浮着几根青菜。
但他却觉得比以往吃过的任何佳宴都好吃,好吃到他的眼眶有些发热,汤的热气朦胧了视线。
吃完一整根面和配菜,汤喝得干干净净后,厉商洵才压住喉间的涩意,抬头说道:
“很好吃,阿晚,明年我还能吃到你做的长寿面吗?”
“能的。”
“后年呢?”
“也能。”
“大后年呢?”
“能。”
“还有大大后年,大大大后年……”
明明可以直接说出来,厉商洵偏要一年一年地问。
柳疏晚听出了他的意思,也一年一年地应,再次承诺道:“都能,阿洵喜欢的话,以后每年我都给你煮长寿面。”
厉商洵盯着柳疏晚久久不语,突然唤道:“阿晚。”
“嗯?”
“我能吻你吗?”
柳疏晚没回话,紧闭的双眼告诉了厉商洵她的回答。
她一闭眼,厉商洵的眼神就全变了,那些克制隐忍的感情像是被拉了阀门,倾泻而出。
初始还是青涩地触碰,蜻蜓点水般一点即离。
慢慢地,他不再满足于此,开始描绘着唇形,碾磨、吮吸。
等柳疏晚终于受不住,轻吟一声张开了嘴,他也顺势探入。
他的手扣在她纤细的腰上,将她紧紧地压向自己,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碾碎,揉进自己的怀里……
*
依照惯例,厉朝的万寿节举国同庆三日。
第一日,摆国宴,皇帝在太和殿中接受诸王、文武百官及外国使臣的群臣朝贺。
有甚者,进贡的珠宝珍玩,阵列殿阶,琳琅满目。
第二日,设宫宴,皇帝在乾清宫内接受皇子皇孙和后妃的内朝贺礼。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注1),鸾歌凤舞,觥筹交错,靡靡之音,欢乐至极。
第三日,没有宴会了,单纯的放假。后妃们各凭本事,谁更得圣心,谁就能在这一日里得到恩宠。
到了厉商洵,虽然没有取消三日的休假,但免去了国宴,且将宫宴改设在了坤宁宫内(摆在乾清宫里太闹)。
午后在太和殿简单地接受进表祝贺,傍晚移驾坤宁宫,坐一刻钟就离开(走个过场)。
今年也是如此,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圣上携宸贵妃一同赴宴。
两人同穿着明黄色的宫服并肩而来,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宫妃们在他们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但即便各个都在心里咬碎了帕子,却又不得不伏首行礼:“参见圣上,宸贵妃。”
“免礼。”厉商洵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柳疏晚,径直带着她一起坐到了主位。
私心也好,按照规矩也罢,德妃准备宫宴时将贵妃的位置设在了主位下方的左侧。
而现在,孤零零的位置摆在那里,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她脸上,让她的心思都成了笑话。
其实打一照面,德妃就知道自己输了。
圣上看宸贵妃的眼神,她也曾见过。
曾经也有人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少年郎捧着一颗炙热的心,仿佛她就是全世界。
只是年少的情爱终抵不过浮华。
凤袍加身,一人之下的荣华太过迷眼,引得无数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人人都以为自己会成为那个唯一,她也不例外。
但在深宫里待久了,偶尔也会在午夜梦回时,感叹一句宫里的月亮太过冷清。
她还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原来竟也是念的啊。
只是所念之人不是席上高坐的天下之主,而是那年杏花烟雨日,发誓会金榜题名,祈求她不要进宫的少年郎。
若现在再让她选一次,大概会有所不同吧。
可惜了,她不再是当年的少女,他大约也已成了婚。
德妃晃了晃杯中酒,一饮而尽。
……
……
……
(注1:“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来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