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军中军大营。
“辛昱,你可知罪?”
骑兵副将辛昱将头拧向一边,闷不吭声。
“老子选你这个犟种做副将,真是瞎了眼,还不快速速认罪,到将军大帐里赔礼。”
辛昱哼了一声。
“我无罪!”
骑兵将军一把拽住辛昱的领口,一双大眼睛泛着冷芒的盯着他。
“你无罪?”
“你若无罪,跟着你出去打猎的十几名弟兄,如今怎会躺在义庄里?”
“你若无罪,临水镇的那场械斗岂会发生?”
辛昱纵然已经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却有些羞于启齿。
说什么好呢?
或者说从哪里说起好呢?
总不能说他被一个小道士在背后敲了闷棍,给绑票了吧!
绑也就绑了,技不如人而已。
可在临水镇与右军副将的纠纷又该如何解释?
这件事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辛昱带队出去打猎。
手下的骑兵在骑牛山追捕灵山猪时,眨眼功夫就没了踪迹。
辛昱察觉不妙,正准备动身寻找时,却遇到了一个下山的小道士。
正要问这小道士可见到了他的部属时,哪知道何良辰抄起一根大棒,就给他砸的昏了过去。
那根大棒还是何良辰当初在宗门大比的时候,从那头猴妖手里缴获的,用来敲闷棍,好用的很咧。
待辛昱苏醒时,他人已经到了甲九观里。
意识清醒之后,尝试运转体内灵气探查四周环境时,却发现他竟感知不到金丹内的灵气,显然灵气已经被封。
早早在正堂内等候的余庆丰轻咳了一声。
四目相对,两人尴尬一笑。
人生若只如初见,此时相见,不如不见。
两个大男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羞人得很。
最后还是余庆丰先开的口。
“三师弟,既已拜入我甲九观,还不快来向道祖敬香?”
辛昱被余庆丰一句话说的愣住了。
三师弟?
哪里来的三师弟?
回过味的辛昱哼了一声。
“我乃并州朴烈将军麾下骑兵副将辛昱,……”
话还没说完,就被余庆丰打断。
“我知道,我都知道,辛昱师弟,在并州军的泥沼里,挣扎了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现在好了,都好了。”
“来来来,快向道祖敬香,来到我甲九观,让你从此弃暗投明,摆脱苦海,修为进境一日千里。”
余庆丰的循循善诱,效果堪忧。
辛昱更是被气的不轻。
观主走的时候,分明交待让卜青萝好好劝慰辛昱,好让他心甘情愿的拜入甲九观。
得知辛昱乃是一位金丹期武将,余庆丰担心卜青萝的安危,便欣然受领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如今来看,他劝慰辛昱的效果还不错。
余庆丰生硬的劝慰,成功的激怒了辛昱。
正要发火时,辛昱却看到身旁的蒲团上跪着的那尊泥塑。
那张面盆大的大脸,正瞪大着眼睛,对着他狂笑,端的瘆人。
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泥塑?
分明是失踪已久的原刺史楚云的尸身!
辛昱的修为虽然被封,但眼力仍在,一眼就看出了跪在道祖面前的正是楚云。
他先看了一眼楚云的那张狰狞的大脸,又看了一眼手里擎着香准备递给他的余庆丰。
不论怎么看,都是余庆丰更正常一些。
于是乎,辛昱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向道祖磕了头,敬了香。
可不等他跟还是炼气期的余庆丰多说,一根闷棍便又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等他再苏醒时,那场发生在临水镇的激斗已经结束。
只留下他与重伤垂死的右军副将眉眼传情。
看着那满地的尸体,他还能解释什么?
有什么好解释的?
无话可说!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仲齐,不明白何良辰为何花这么大的力气来算计辛昱。
果真只是要收他入甲九观这么简单?
何良辰没有多做解释。
如今被羁押的辛昱更是不想解释。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死路一条。
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将他调教出来的骑兵将军怎么送他最后一程。
想到这里,辛昱不由得想起了山顶的那座道观。
认真想想,如果有机会,拜入蓬莱仙岛这样的仙道宗门,将追逐大道作为毕生追求,此生也是无憾了。
骑兵将军见辛昱不做声。
“辛昱,只要你认罪态度好,将军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辛昱猛的狂笑一声。
“将军说笑了,我无罪,认什么罪?”
骑兵将军眼睛一眯。
“只要你招认是刺史府指使你这么做的,州牧大人答应可以饶你不死!”
辛昱冷哼一声。
“那右军副将贪婪成性,觊觎我们的猎物,对我们言语辱骂,更是率先出手攻击我们。将军不去调查他是否是受人指使,反倒诱导我是受人指使,进而构陷他人,却不知是何道理。”
“我辛昱行事磊落,岂会做此等腌臜之事?”
骑兵将军被辛昱怼的哑口。
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见这件事不能让辛昱心服口服,便又换了一个话题。
“当初我们在截击蓬莱弟子之时,分明已经形成了合围,为何那批蓬莱弟子又侥幸逃脱了,可是你放走了他们?”
盯着辛昱眼睛的骑兵将军冷笑一声。
“说话!”
辛昱嗤笑一声。
“是我又如何?”
“蓬莱弟子来北域助我们斩妖,为何要致他们于死地,我们这样自相残杀,到底又换来了什么?”
骑兵将军哈哈大笑。
“辛昱啊辛昱,聚众械斗,致多位军士死亡,你本就该死,现在你竟然还敢承认这件事,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吗?”
“真当这天下间,就你辛昱一人有侠义心肠?”
“这天下间的不平事这么多,你一个行伍之人,手里不过一把三尺剑,能管的过来吗?”
“既然你这么喜欢逞英雄,本将就遂了你的心愿,早早送你上路。”
骑兵将军本是要诱导辛昱向仲齐泼脏水的,奈何辛昱刚正不阿,并不向他屈服。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送他上路。
“来人,将这辛昱拉下去,杖毙。”
裹着灵气的军杖狠狠砸落,辛昱被打的皮开肉绽
“辛昱,本将军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承认,是受刺史仲齐指使挑起的哗变,州牧大人便可饶你不死!”
辛昱忍着剧痛哼了一声。
“打死我便是!”
辛昱的意识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彻底昏迷。
意识模糊不清的辛昱想起了在甲九观时,余庆丰曾与他说的话。
并州军就是一个烂泥沼。
与其彻底烂在里面,不如弃暗投明。
就在辛昱即将一命呜呼的时候。
一直不曾露面的仲齐竟出现在了中军大营之中。
“将那骑兵副将辛昱找来,本王有事要与他核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