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昌邑。
由北域出发的信雕飞来。
得到消息的权贵们无不震惊。
一场涌动的暗流,从北域流入京城。
皇宫养心殿。
殿内,女子幽怨的抽泣声久久不停。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夏皇,面色平静,丝毫不受影响的闭目养着神。
身前的案台上,不时传来哒哒的敲击声。
轻纱掩面的楚贵妃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妩媚勾人的声音从其口中传出。
“我的兄长啊,我可怜的兄长!可怜你主动舍弃京城的荣华,不远万里到并州帮助陛下镇妖。”
“原是要建立一番丰功伟绩,不成想,不成想竟遭歹人毒手。”
呜呜呜
“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为楚家满门忠良做主啊!”
夏皇仍旧闭着眼,轻轻敲击着桌面。
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闻,任由楚贵妃宣泄着情绪。
见夏皇不为所动,楚贵妃轻轻擦拭眼角,一双狐媚的眼睛飞速转动。
“陛下,臣妾就这么一位兄长,如今兄长骤然而卒,陛下若不为臣妾做主,臣妾也就不活了。”
楚贵妃的娇蛮,在宫内可是出了名的。
收到并州来信,得知楚云身死,身首异处之后,她岂肯轻易罢休。
听到楚贵妃要寻死,一直闭眼的夏皇终于睁开了眼。
“你要寻死,还是在威胁朕?”
哭哭啼啼的楚贵妃见夏皇终于开口。
马上跪了下来。
“陛下,臣妾……臣妾岂敢,臣妾的一切都是陛下的,臣妾岂敢威胁陛下,臣妾只是可怜我那枉死的兄长啊!”
楚贵妃说完便掩面而泣。
夏皇冷哼一声。
“楚云勾结妖族,截杀蓬莱仙岛的太上长老雷羽及其手下八百弟子,导致雷羽身故,八百弟子更是伤亡殆尽,为朕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死有余辜。”
“你不思为朕分忧,竟还敢来养心殿与朕蛮缠?”
夏皇的话音刚落。
掩面假哭的楚贵妃愣在原地。
“陛下,您说什么,我家兄长私通妖族,谋害蓬莱弟子门人?”
夏皇反问。
“不是他,还能是谁?”
楚贵妃脸上的焦急神色,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做作。
“不,不可能,楚家世代忠良,岂会做这种私通外敌的勾当。”
夏皇猛的一拍桌案。
“放肆!朕还能诬陷他不成?”
楚贵妃浑身颤抖的跪倒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夏皇脸上露出一丝阴郁。
“休要继续聒噪,还不退下!”
楚贵妃到底是宠妃,夏皇让她走,她却并未起身。
“陛下,我家兄长一定是被冤枉的,还请陛下彻查!”
夏皇猛的从龙椅上起身。
“怜儿,你过了!”
“既然你执意如此,朕就给你个机会。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彻查,如何?”
跪在地上的楚贵妃,刚直起身,又重重的拜了下去。
“陛下,臣妾不敢,臣妾做不到啊,臣妾乃后宫内眷,不敢妄议国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夏皇见楚贵妃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便又重新坐下。
“行了,起来吧。楚云乃是你的族兄,朕念在你们兄妹情深,今日之事,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不要忘记,你虽姓楚,却是皇家人。”
楚贵妃哪敢起身。
不仅没起身,还跪的更周正了一些。
“多谢陛下,陛下仁爱,臣妾叩谢隆恩!”
夏皇语气和缓的嗯了一声。
“爱妃,楚云身死,并州刺史空缺,你认为由谁来担任这个刺史才合适啊?”
楚贵妃刚放到肚子里的心,又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臣妾乃后宫女眷,不敢妄议国事。”
夏皇哈哈一笑。
“老十九成就金丹多年,与元婴期仅一步之遥,到并州做个代刺史,倒也合适。”
“旁人你不说便也罢了,自家的孩子,朕允许你说说自己的想法!”
楚贵妃眼中的神色极为复杂。
眼下的形势一变再变,让她实在揣摩不透夏皇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顿了一下之后,站起身的楚贵妃再次跪倒在地。
“全凭陛下安排,臣妾带齐儿谢过父皇。”
夏皇轻吟一声。
“左右不过一桩事,这次楚云通妖之事,总要有个交代。你看这样如何?楚家满门处斩,怜儿也搬到长门宫去住吧!”
楚贵妃浑身颤抖的捂着嘴,拼命地摇着头。
十九皇子发配并州,远离京城。
楚家满门处斩,寸草不留!
楚贵妃也将幽禁长门宫,再难翻身!
一时之间,噩耗连连。
楚贵妃一下瘫倒在了地上。
盛宠的楚贵妃原本是想……
原本是想,既然楚云已死,一死百了。
不如借这次机会,将她的胞弟再推到刺史的位置上去,不让楚家的权势旁落。
只是不想。
不想这次来养心殿,却将楚家满门都送上了断头台。
回过神的楚贵妃无力的伸出莲藕般白皙的手臂,原本拈花的纤手,狠狠的指着夏皇。
“仲夏,我可跟了你百年,你竟,你竟这样待我,这样对我楚家!”
夏皇阴郁的眼睛缓缓闭上。
大太监识趣的招呼一声。
门外的禁军提刀而至,将瘫坐在地上的楚贵妃提着送去了长门宫。
长门宫便是冷宫。
且是皇家幽禁有修为在身的嫔妃的冷宫。
一入长门,求生无门,便是长门宫最真实的写照。
楚贵妃被拖下去后,养心殿变得一片死寂。
“将赵寒找来,朕有事!”
大太监忙点头,示意一旁通传太监去宣赵寒。
大太监安排完之后,小心翼翼的看了夏皇一眼。
“姜老怪,好算计,朕输你一招!”
夏皇身前的桌案砰的一声,猛然碎裂。
楚府上下,男丁女眷近千人,皆被冠以通妖的罪名,抄家斩首。
皇城权势滔天的楚家,一夜之间,成为历史。
这便是大夏对蓬莱的交代。
但事情还没完。
……
东海蓬莱
看着摆在面前的木匣,映海潮半天了,都一动未动。
如今。
姜老祖闭关不出。
在幽州监视妖族动向的撒老祖返回宗门坐镇。
这意味着什么,映海潮不敢往深了想。
连何良辰都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
映海潮作为一宗掌门,自然更清楚。
他伸出手,揭开何良辰贴的那张辟邪符,木匣轻轻打开。
楚云完好无损的头颅,安放其中。
一双带着无限不甘的眼睛,仍未闭上。
映海潮有些疲惫的叹息一声。
这局棋早已开始。
不过棋手却要从姜羡云换成他映海潮了。
宗门大劫将至,他又该如何走这下一步?
映海潮虽明白姜羡云的用意,却不理解,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要他来当这一代的掌门。
若是宗门的万年基业葬送在他的手中,他又有何颜面来面对长老峰长生祠内的历代祖师?
正在宗门内修行的一众弟子们发现了蓬莱岛上出现了三件怪事。
其一,环绕在岛内的灵气竟然变得稀薄了一些。
虽变化很小,却很容易便能感知得到。
其二,围绕在宗门四周的迷雾,竟也变得稀薄了一些。
其三,清明之后,原本五日开启一次的藏书阁,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开过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