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烟疏雨清明日,飞絮落花,尽惹俗人愁绪。
清明再至,宗门拜天大典再启。
何良辰忙完手头琐事,抬头看了看天,见时间还早,左右无事,便早早动身来到祭天台前的演武场。
他一路上都自顾自的在走,也不与任何人交谈,仿佛自己是一个孤独的行者。
他知道,在蓬莱仙岛杂役弟子永远都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因为杂役弟子多数都没有像其他山峰的弟子那样出色的天赋和实力。
来到演武场后,何良辰在杂役弟子活动的区域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他的心跳逐渐变得平稳,他的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回想起来到蓬莱仙岛这一年来的经历。这些经历让他明白,只有经历了,才能变得更强大。
眼下的演武场内已经来了不少人,他们的呼喊声和交流声不时传来,但何良辰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依旧闭着眼睛,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他的内心渐渐变得平静,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在这嘈杂的演武场内自成一道风景。
……
清明拜天祭祖时蓬莱仙岛的传统,去年何良辰跟着姜长老在祭天台观礼,今年他却要作为入门一年的弟子在台下参与拜天,并参加后续的宗门会武。
清明清明,神清气明。
修为早已达到炼气九层圆满的何良辰站在广场上听着周围的嘈杂,心中偶有所感。
正当他要伸手去抓那一丝筑基的契机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又变得模糊起来。
看来想要在小比前筑基可能性不大了。
赶来参加宗门拜天的弟子越来越多,祭天台上的座位也陆续有人落座。
与去年不同的是,今年的主位上多安排了两张座椅,新增的座椅分别位于掌门的左右两侧。
应是有贵客莅临。
主位上的几位宗门大佬陆续露面。
姜长老也位列其中
不过看上去姜长老的脸色不太好看,仿佛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一般。
就在这时,闭目调息的何良辰身旁的几位内门弟子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小声的讨论。
“师兄,大夏皇朝这个时候派使者来我蓬莱仙岛作甚?”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求援来了!眼下天气转暖,北境的冰川陆续融化,饿着肚子冬眠的妖物渐渐苏醒。几位化形期的大妖更是亲自率领各自的部族在大夏皇朝北境的荒原集结。如今兽族大军的先头部队开始滋扰北境荒原的人族防线,两军进行了几次激烈的交战,人族守军伤亡惨重,连丢数城,整条防线都被逼后撤了近千里。”
“啊,竟还有这样的事?那这跟我们蓬莱仙岛有什么关系?”
“不是说了吗,每次人族战线吃紧,王朝疆域范围内的大小宗门都会以历练的名义安排弟子去前线斩妖,我们蓬莱仙岛也不例外。”
“可我们蓬莱仙岛分明不在大夏皇朝的疆域范围内,为何要我们去帮他们除妖?”
“你在胡说什么,做人可不能忘本,我们之所以能安心的出海求仙,说到底不还是因为南境北域的防线上有数不尽的人族同胞在用命守护着我们吗,若没有他们,在南境除魔,北域斩妖的就是我们。如今他们的情况危急,作为蓬莱仙岛的修行者,自然要勇于承担斩妖除魔,护我人族平民周全的责任。”
“师兄,你讲的太好了,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去。”
“等着看吧,今年的宗门会武,肯定另有用意,我们用心准备会武就是,宗主和众位太上长老,一定会给我们机会去斩妖除魔的。”
北域荒原常年有妖族滋扰,作为大夏王朝的子民,大家都心知肚明。
每年赶往前线的热血儿郎不知凡几,最终能平安归来的却寥寥无几。
大家坐在家里,都言之凿凿的要去前线抛头颅撒热血,只是不知道真被选中去了前线,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此时祭天台主宾位置上已经坐满了人。
今年的主宾位置与往年不同,并无烟气遮掩几位宗门大佬的行藏。
几位宗门主事的高层都露出了真容。
端坐正中的是蓬莱仙岛的当代掌门映海潮,分座其左右的则是两个生面孔的中年男子,两人都穿着大夏皇朝的官袍,左侧为暗红色,右侧的为藏蓝色。
了解过大夏皇朝官吏衣着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都是皇朝的副相,一文一武。
一次派出两位从二品的皇朝要员,足可以看出皇朝对蓬莱仙岛的重视。
此时两位皇朝的副相正在跟映海潮说话,三人有说有笑,并没有多少异样的氛围。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与姜长老挨着坐的几位脸色都不太好看。
宗门拜天就在这样的诡异的氛围之下进行着。
听着旁人闲聊的何良辰,站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不过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就在拜天大典即将结束的时候,何良辰耳边忽然传来了姜长老的灵气传音。
“童儿,去年今日你站在高处,俯瞰着宗门的一切,而今站在这人群之中,快说说你的感受,让心情不好的老祖我放松一下身心?”
何良辰暗自磨了磨牙,这姜老祖不是欺负人嘛,他又没筑基,灵气不能外放,如何使用灵气与他分享感受。
拧巴着坐在祭天台位置上的姜羡云像是早就看透了何良辰的心思。
“尽管在脑海里回我便是,老祖的他心通还是有些火候的,你一个炼气九层的大高手,我一眼就能看透。”
何良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于是就尝试着在脑海里与他家姜老祖交流。
“老祖?”
“我又不聋,快说说你的感受,让老祖听了放松一下。”
果然能行?
还能这样?
境界高,真好,啥都能玩。
何良辰正在胡思乱想,耳边就传来了姜羡云的嘲笑。
“一枚三才丹都不敢吃的鼠辈,还妄想学他心通,做梦吧你。”
何良辰干笑一声,也不反驳。
玉牌内的三才丹确实还好好的在那里放着,他确实不敢吃。
不敢就是不敢,被老祖取笑,也没什么丢人的。
不去取笑别人,反而来取笑何良辰,不正说明了老祖对他的重视吗?
“还有脸笑,小童儿的胆子芝麻点大,说出去能笑死人!”
何良辰被姜羡云逗的小脸鲜红。
“老祖,咱们还是言归正传,说说我这一年来一上一下,所处不同位置,视角转变后得到的感受吧!”
姜羡云半天没说话。
何良辰还以为姜老祖走了,便疑惑了一声。
“老祖?”
哪知道何良辰一开口,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呵斥。
“堵你嘴了吗?到底说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