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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看着底下学子各异的神情,穆浅染邪魅一笑,

“一样的进度,周颉、周渊、周固三人的掌握情况和变通度就是比你们强,你们就是比不过他们,是么?”

???

甲班所有学子神情一滞,便是周颉三人,都不免心里一咯噔,这一刻,三人不知为何,竟是有种回到村塾被自家先生变着法折磨的不祥预感。

在村塾时,但凡先生有其他折磨他们的法子,脸上就会带着这样的笑。

“先生此言差矣。”

终于,有学子没忍住。

众人扭头看去,是县试第五的邹临嘉,作为甲班入学考第一的成员,邹临嘉一直以来都是骄傲的。

这些日子之所以低调,也不过是碍于周颉三人的学习方法确实有可以借鉴之处,可这也不代表自己可以被先生如此看轻。

不仅如此,邹家和县令是姻亲关系,消息自然也比其他人要灵通些。

外舍其他人不知道穆浅染的身份,上舍的顶层关系户们消息却是比县学的夫子还灵通。

早在几天前,邹临嘉便从自己的表兄——县令之子孙志帆那里知道了些许内幕。“吾等今日虽被考倒,却不是生来就不如周颉三人,而是……这样的考试形式,他们三人早已适应,

相信只要给我们些许时间,必然不会再出现今日之情形。”

说实话,今日但凡换成其他的先生,邹临嘉都要将“穆先生一年前就是周颉三人先生”的消息抖出来。

但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穆先生适合身份,也因为打从心底里尊重先生,这才在尊重先生的前提下,表明自己的观点。

“好!”穆浅染丝毫没有被学生顶撞后的愤怒,而是耽误赞赏,看得周颉三人越发惴惴不安。

“既如此,那从今日起,甲班对抗学习组正式成立!”

对抗?

学习?

这两个词是能放一块儿的么?

“周颉、周渊、周固三人自成一组,其余人……为一组。”

周颉三人:?

其余学生:??

“半个月后的月末考成绩,只要你们中有超过三人的每科考核分数大于周颉、周渊、周固三人,

为师便收回先前的话,并当堂一一向尔等道歉。”

此话一出,包括周颉三人在内的甲班学子们皆倒吸一口凉气。

周颉三人更是惊得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先生不可!学生……学生……”

“怎么?”穆浅染依旧笑意吟吟,“你们三人是准备直接认输?”

!!

“也可,那为师这厢便亲自向你们的同窗一一鞠躬致歉——”

说着,穆浅染便要起身,吓得一众学子都慌了手脚。

“不不不……”

少年们吓得小脸煞白,当即便有人怒斥周颉三人:

“周颉,你们三人敢认输一个试试?日后外出别说是县学外舍甲班学子!”

“先生,当不得,当不得啊!”

瞬间被架在火上烤的周颉三人:……

“先生。”最终,还是邹临嘉道,“组成对抗小组一事可,比拼月末考试成绩也可,

唯独让师长致歉却是不可!”

一群少年连连点头。

“哦?”穆浅染一脸“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的神情,复坐了回去。

众学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啊先生,我等如何担得起师长押上尊严的一战。”周颉心有余悸,“学生虽资质不佳,

但这对抗赛也是敢一战,只是比拼着皆是同窗,也知先生方才所言不过是处于激励之意,

不若如此,月末的比拼,哪一方胜,便可获得先生墨宝一幅?”

众所周知,穆先生的山水画一般,但人物画却是一绝,仿佛将人之面容进行拓印一般。

此言一出,其余学子也跟着连连点头,穆浅染却并不赞同:

“先生我不过是个教书先生,又不是什么大家,留什么丹青?”

但她也不再强求输了自己赔礼道歉,谁闲着没事干喜欢给人道歉的?

先前她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让这个pk能顺利成立。

“不若这般,月末考试,只要名次能越过周颉、周渊、周固三人的,为师都为你们写封琼州府学的入学推荐信。”

众学子:!!!

“当真?”

所有学子都激动不已。

府学!

还是琼州府学!

要知道,去年考过府试的学子,可是连吉州府学的入学考试都没过呢!

而现在,只要月考名次过于周颉三人其中之一,就能获得琼州府学的入学推荐?

“当然。”穆浅染自信一笑,“琼州府学詹文渊詹夫子,晓得不?”

少年们连连点头。

“为师的至交好友。”穆浅染下巴一扬,好不嘚瑟。

除周颉三人外两眼放光的甲班少年:!!!

“怎么,不信?”穆浅染说着,便要再次起身,“那我去寻你们司计先生前来做个证。”

“信信信信信……”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文人,不论学识有多高,都不会拿自己的声誉来开玩笑。

“如此……”见目的达到,穆浅染便也不浪费时间,从袖中拿出一式两份的协议,“便在此协议上摁手印罢。”

甲班众学子:???

很快,一式两份的协议便从第一个座位开始往后传,每个拿到协议的学子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都有些恍惚。

协议内容与先前他们定的基本一致,而底下的落款,则是分为两个部分,一边为守擂方,一边为进攻方。

显然,周颉三人要签的是前者,而甲班其余人则要签在后者。

不仅如此,自家先生竟还十分贴心的准备了印泥,这阵仗,简直快赶上犯人签字画押的严谨度了。

呸呸呸,什么签字画押,这分明是先生方才说的那个什么……协议……精神,对!协议精神!

少年们就这么一边惊叹一边恍恍惚惚地签字摁手印。

等协议书被传至中排了,前排的学子们才猛地反应过来:

“先生,您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是么?”

什么逐一致歉……分明是逼他们就范的手段啊!不然为什么会有早就拟定好的协议书?

“哎↗”穆浅染不赞同,“先生是这样输不起的人么?”

说着,少年们便见自家先生自袖中取出另外一份协议书,再一看上面的条款,确实是写着:

“……则穆乾将逐一向除周颉、周渊、周固外的甲班学子致歉……”

可即便如此,不也说明了先生这个“对抗学习组”的提议是早就设计好了,就是为了让他们……

“还是说,你们更想签这份让为师鞠躬致歉的协议?”

“学生不敢!”

仅一句,差点就要反应过来的众学子,成功地……又反应回去了。

嗐~何必纠结这个?左右先生又不会害他们,是吧?

于是片刻后,穆浅染便成功获得了有甲班全体学子签字摁手印的协议。

“协议一式两份,一份为师留着,另外一份……”

环视四周后,穆浅染便低头将其中一份协议沾了些浆糊,而后……

顺手就糊在了讲台左手边那幅据说是出自县令之手的山水画——左上角的一首劝学打油诗处。

瞬间瞪大了眼睛的众学子:!!!

“留在这吧,以兹鼓励。”

满意地压了压协议的四个角,穆浅染觉得自己寻的地方妥帖极了,完全和县令的墨宝融为一体。

“可、可那个是县令的……”

“嗯?”身着青衫的先生淡淡一瞥,“不妥么?那我撕了……”

“不不不不……”

可怜几十名少年人,被自家先生耍的团团转便罢了,还不得不主动去趟这趟水。

“先生选的位置甚好,此协议与县令大人的劝学诗,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啊是啊,贴得甚好。”

可千万别撕,撕坏了就遭了。

虽然可以再写一份,但只要一想到府学的推荐信协议被撕,就总觉得兆头不好。

“如此便好。”

下一秒,早课结束的铃声响起,穆浅染便笑眯眯地背手离开,准备去看看自家的好大儿醒了没。

殊不知,就在她离开的下一秒,甲班众学子便脚底生风,立马在那份协议面前站定。

虽然先前签字的时候已经看过内容,但当时还有其他同窗等着签字,自然不敢耽误许久。

此刻,众人认真地看着协议上的字,每一个字都仿佛一剂强心剂,进入脑海后,便自发汇聚成六个字——府学入学资格。

再一扭头,看到伫立着的周颉三人,眼前浮现的是——府学入学之宿敌!

瞬间从班里的领头羊变成同窗之敌的周颉三人:……

好好好,不愧是先生,不同的配方,却有相同的效果。

怪不得先前先生说完他们的学习劲头略有下降后,竟是没有任何指示,他们还以为真的是让自己调整状态。

感情是在这里等着了?

这么想着,周颉三人便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e=(′o`*)))唉……

另一边,穆浅染已经到了县学给自己安排的房舍,甫一进门,便看见一只圆滚滚的奶团子背对着自己坐在课桌前。

穆浅染走近一看——在写数算作业呢。

以这小家伙的拧巴性子来看,这应该是最后一科课业了。

是的,虽然偏科严重,但穆子修小朋友写课业时,还是坚持要从最不喜欢的文学课业开始。

美其名曰——先苦后甜。

“啊!想出来啦~”

忽地,小家伙低呼一声,便从数字卡片中挑出数字来组合,让边上的飞星帮他写答案。

见此,穆浅染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直到飞星停笔。

“小少爷,好了。”

“谢谢飞星姐姐~”小家伙的声音依旧甜甜的,却不急着起身,而是将数算课业又拿起来。

“爹爹说过,写题要认真,所以子修要再检查一遍。”

穆浅染听着,脸上便不由得露出笑来,虽然想抱着好大儿好好夸一顿, 却还是耐心地等着,直到小家伙再次放下手里的课业卷。

“好啦~”检查完数算课业的穆子修笑得开心极了,将卷子一放,就蹿起来要往外跑,“飞星姐姐,崽崽写完课业,要去找——爹爹~!!”

惊喜的小奶音响起的瞬间,穆浅染便已经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对着那白嫩嫩的小脸蛋就啃了两口:“天呐~这是谁家的乖崽崽啊?不仅能乖乖写课业等爹爹,写完课业还记得检查一遍?mua~”

被这突如其来且如海浪般热烈的父爱包围着的穆子修当即便嘎嘎笑开了:“当然是爹爹的崽崽啦!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的最乖的崽崽!”

屋内外众人一边面不改色地听着这对父子的互夸,一边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来。

便是刚下晨读来寻先生的陈君,都不免在屋外停住了脚步。

少年的身姿十分挺拔,耳朵听着刷内的笑声,神思却已经飞到几日前自己和先生谈心之时。

彼时,他寻到先生,即便有些难为情,却还是镇重地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先生,学生已经想好了。”

“哦?”正在写着什么的先生闻言,听到后便放下了手里的笔,脸上竟是没有丝毫的打趣,反而更像是一位倾听者。

也正是那样的神情,才让陈君越发有了底气:

“学生并不想一直隐在暗处做谁的影子,即便那个人……是子修。”

说完,他又忍不住去看上首的先生,原本以为自己看到的至多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人,却不想……

“甚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给了陈君莫大的鼓励,让他能继续往下说:

“但是先生,衍书也从来没有觊觎过那个位置,一刻也不曾有过。”

这一刻,他不是陈君,也不是陈君何,而是那个字衍书,名沐宪的南启大皇子。

那时的他,看着上首认真倾听的先生,一字一句,说得万分认真:

“先生先前之言,学生回去思量许久,虽最终还是没有明确的目标,但……先生,学生想要做一名于社稷上有功,于民生上有用之人,请先生助学生一臂之力!”

那夜,穆家书房的烛火燃至半夜。

运筹帷幄的先生与终于拨开心中迷雾的学生,在烛火下,完成了一份时尚独一无二的计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