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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宋忍冬这么问,实在是太久没有洗澡,刚刚在屋里洗澡的时候,一遍真的就洗不干净,她们四个女孩互帮互助的搓泥,差点搓出伸腿瞪眼丸来,还换了好几遍水,最后才洗得干干净净,且香喷喷的。

上辈子的时候,她那是逃命,根本不存在逃灾一说,整天想着怎么活下去就很累了,完全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在长久的不洗漱的情况下来个洗澡。

上上辈子的时候,她几乎是每天都要冲个澡,保证个人卫生。

所以,刚刚在里面洗澡的时候,直接洗出接近泥水的洗澡水,宋忍冬笑的很勉强——她从来都没有这么脏过!

这会儿被姐姐妹妹们看着,她又想不出原因,下意识地就觉得是自己没洗干净。

毕竟,刚刚在屋里洗澡的时候,大家互相打量,说的最多地一句话就是——没洗干净呢!

“没有。”

这洗,自然是洗的干干净净的,宋金雪、宋月丹、宋娇客三人自然是齐齐摇头,就像是三只大小不一的摇头猫猫。

她们看的原因不能说出来,那就只能岔开话题。

“冬妹,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樊溪镇啊?”宋金雪捧着脸看着天空。

虽说已经适应的赶路的生活,但路上的漂泊,那里比得上家中安安稳稳的日子。

也就是赶路的时候没有时间想,现在安安稳稳的坐下来,看着驿站的院子,看着院子上的四方天空,宋金雪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来了宋家村的院子,住了十来年的房间,前院的枣树,后院的菜圃。

“也不知道,院子里的枣树还活着吗?”搂住挤到自己身边来的铁子,看着洗刷一新、皮毛上略带着点潮湿的狗子,宋忍冬想到了自打铁子到了宋家,平日里不跟她胡闹的时候,都是躺在枣树下的,她也经常跟着铁子一起,坐在枣树下。

这话题岔的,直接给人搞忧伤了。

宋金雪和宋忍冬两个姐姐开了个头,宋月丹和宋娇客两个妹妹就开始附和着聊起了宋家村的家,畅想起了到了樊溪镇之后的生活。

她们坐在屋檐下面叽叽喳喳的聊着,家人们洗完澡之后,从屋里出来,听见姐妹几个的聊天,皆是面带微笑,想着与之前相比,可以说是近在咫尺的樊溪镇,心中那是无比的轻松。

除了一个人。

他在想着樊溪镇的时候,心中虽说是有着欢喜,有着憧憬,但轻松却是占比不大的。

赵琅在洗完澡之后,便就去了驿站最高处的露台上。

他站在露台上面,眺望着远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了遗忘了很久的事情。

那些记忆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飘荡,一直到最后,所有的记忆都落在郎软软那张看上去天真无邪的脸上,才算结束。

“可是,软软真的好想去见识一下天下数一数二的樊溪书院啊!”

就是这么一句简短的话,直接断送了他的前路,前程,身份,全都成了一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女孩的囊中之物。

其实,现如今的他已经拥有了新的身份,也拥有了新的人生,曾经觉得已经成为绝望的所有,又将会变成只要愿意努力,总是会实现的东西。

哪怕,新的机会并不如曾经拥有的,并不会让他直接成为入室弟子,但只要能够再次读书,再次考取功名,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实现的。

可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情,就算是得到了新生,又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够忘掉呢?

距离樊溪书院的路途越近,之前逃灾的生活距离自己越远,赵琅想起来过去的回数就会越多。

驿站厨房的炊烟越飘越远,伴随着大家伙烧水洗澡的功夫,太阳也逐渐的西沉,赵琅从最开始的站在露台之上,转变成了坐在那儿。

他在进行自我开导。

虽然会时不时的想起过往,但赵琅自己心中清楚,于他来说,现如今最好的状态便是不要将那些过往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过,要珍惜当下,放眼目前。

所以,他在开导自己,在自己说服自己。

从阳光下到夕阳下,他的影子被光线拉的长长的,直铺到了上露台的楼梯口。

宋忍冬跟着在院子里撒欢结束,往露台上跑来的铁子,出现在了楼梯口,看见赵琅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诧异。

对于赵琅这个在逃荒的路上经常帮自己背东西的人,宋忍冬偶尔还是会关注一下的。

一个本来的反派,加入到自家这个大家庭之后,成功蜕变成为一个热爱生活、乐于助人、向着梦想前进的年轻人。

因为知晓原本没有遇到宋家的赵琅的走向与结局,所以每次看见赵琅的时候,宋忍冬总会觉得真是日行一善。

又因为每次在赵琅帮她背东西的时候,会投以感谢的目光,并顺带着观察一下,所以这会儿的宋忍冬只消一眼,便看出了赵琅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忧郁的光芒。

得,这是好容易平静下来之后,面对着即将越来越近得樊溪书院,生出了近乡情更怯得意思,内心纠结,想要去展望未来,又纠结于面对顶了他身份在那儿读书的郎软软,抑郁了都。

反派进了自己家,那就不是反派,而是妥妥的受害者联盟——本来也就是个受害者。

所以,刚好闲的没事儿的宋忍冬就觉得自己有这个必要上前去开导开导人。

带着铁子溜达到赵琅的身边,宋忍冬直接笑眯眯的拍了拍赵琅的肩膀:“在这儿干嘛呢?快吃晚饭了!”

赵琅自我疏导正疏导到上头的时候呢,被宋忍冬这么一拍,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且宋忍冬的这一巴掌还挺用力,赵琅在巴掌拍在肩膀上的惯性作用下,人都往前窜了一点。

“哎呀,不好意思,力气没收住。”看见赵琅往前窜的那一下,宋忍冬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道了个歉,坐在了赵琅的旁边:“瞅你都快像把自己憋住了似的,我记得你说过想去樊溪书院读书,这是离得近了,所以紧张了吗?”

因为目前表面看来,她处于一个并不知道赵琅过往的状态,所以,这切入话题就只能这么个切法。

宋忍冬不知道赵琅听起来觉得生硬不,反正他自己觉得是挺生硬的。

而赵琅,在听到宋忍冬的这个问句之后,并没有感觉到切入的生硬,只觉得以前觉得宋忍冬时常发呆,有些呆呆傻傻的样子,是有点将人看的太浅层次了。

能够只看见他的背影,就能说出他心中所想的一部分的人,这么一个观察细致入微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呆呆傻傻的呢?

看来,真的是逃灾赶路,让人麻木啊!

赵琅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