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景走进酒吧，在昏暗的光线中搜寻。
吧台前的一个男人回头，似笑非笑地看向韩东景。
他快走两步向前，坐在那男人旁边的位置。
“喝点什么？”钟思阳问。
“不是很想喝酒。”
“给我倒杯柠檬水吧。”韩东景转头跟服务生说。
“还以为你不会来。”
“为什么不？”
“我妹妹的事，你不怪她？”
“她是她，你是你。之前是对你没好感，现在无所谓了。”
“因为我再也不是你和小月的威胁了，是么。”
“从来都不是。”韩东景淡淡说。
钟思阳看着他原本凌厉的眼神，现在平静如冻结的湖面，叹了口气。
“我以为我就要反败为胜了。如果不是亭亭的事，我还一直抱有这种幻想。”
“沈老师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是她出事那天。我明明就住在对面，小月都没选择来找我求助，而是给你打了电话。我才知道我以为的希望，都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韩东景转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没有说话。
“不过也好，我们现在是事业伙伴，这种关系，说不定比情侣更长远呢。你不介意？”
钟思阳看着韩东景毫无波澜的脸，辨别不出他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在刻意伪装。
“你选择和她合伙创业，也不是因为私人感情。是小月的个人能力，能与你互补，给你带来收益。财富也好，名声也好，不过是利益绑定的关系，我没什么可介意的。”
“你能这么想，我就轻松多了。”钟思阳无奈笑笑，“我不了解你，万一你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我和小月好不容易起步的事业，又要添上不少阻碍了。”
“这点我还要谢谢你。小月的梦想，我不懂，也提供不了什么支持。”
“其实你不觉得，我和小月更般配么？我和她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的世界太灰暗了，会遮盖住她的光芒。”
“我们不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你太缺少浪漫了。”
“或许吧。”韩东景把杯中水饮尽，“还有别的事吗？”
“这么着急要走？和你聊天还挺有意思的。你也没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我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头晕的厉害。”韩东景微皱起眉，并不像找理由故意推脱的样子。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你说。”
“其实那晚，我妹妹和你什么都没发生。”
“哦？她和你说的？”
“嗯，感觉轻松不少吧。”
“那就好。”
“小雨要结婚了，英国人，是个医生。她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我让她自己来跟你道歉，可她不敢给你打电话。”
“没事。”
“她被家里人惯坏了，胡闹起来没个边界，你别介意。”
钟思阳叹息，韩东景什么都没说，只把手指轻轻点在杯子上。
“昨天，我把这事跟小月说了。还有孟佳，在医院时和他也说了。如果真的要表达歉意，还是要和相关的人都解释清楚。做哥哥的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那就好。”韩东景声音很平静，没有确认被造谣的恼怒，也没有误会被解开的喜悦，好像这件事别人怎么听怎么看并不重要，只要他自己心里清楚就足够。
“喂，我说，咱们做不成朋友，也不会是敌人吧。”
钟思阳拍了拍韩东景的肩膀。
韩东景仰起头看他，嘴角上扬，很诚挚地微笑了一下。
“你是小月的合伙人，当然不会是敌人。”
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和自己和解后，也不会有什么敌人了。韩东景没有把这句解释说给钟思阳听，因为现在的他，还无法领会。
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但那样的人生，才是不可多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