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吗?”
等符骁挂电话的功夫,池御洗干净了牛奶杯子,就是忘记调成热水了,手冰得通红,从厨房探出脑袋来。
“嗯,预祝你周末愉快。”
对着池御的星星眼,符骁显得很淡定,双手牵起池御冰凉的手搓了搓。
但刚碰到的时候,可能是被冰到了,刚平息的胃又隐隐作痛,符骁只轻皱了下眉,又面色如常。
搓了一会儿,见并没有回暖的迹象,符骁只好松开手,池御却又重新牵起来。
“我的手太凉了,你用温水泡下手,上楼睡觉吧,乖。”
符骁抿了抿嘴,让声音听起来不要抖得太厉害。
“不舒服吗?”
“没事…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好,在下面坐一会儿,你先…”
符骁话说了一半,池御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松开手,钻进厨房用热水对着手快速冲了几下。
“刚刚我手是凉的,是不是害你胃疼了。”
符骁悬在半空的手又被握住。
“没事,缓缓就好。”
手被池御温热的手包着,还沾了一些水珠,符骁低头,掌心暖意渡来,有种被爱的错觉。
他不喜欢麻烦别人,也担心累着池御,身上有什么不适就硬撑,更何况他现在身体越来越差了。
应该不会再好了。
而且…之前池御说过他很麻烦,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时候被厌恶,池御言辞自然率真,说明照顾他的确是个麻烦事。
现在池御自然不会这样说,但…也许是愧疚更多一点,难免不好开口,他最不想让池御为难。
“哥…在想什么?我给你揉揉吧,以后不舒服不许再说没事。”
“好…”
圈着符骁坐在沙发上,池御把手放在腹部轻轻揉着,一瞬不眨地盯着符骁看。
见符骁轻皱的眉头渐渐舒展,池御的精神也开始放松。
“哥不舒服别忍着,要告诉我。”
在符骁的耳边低语,池御腾出另一只手勾勾符骁的手指玩儿,又十指相扣。
“我刚才手凉,就光想着牵你了…还有之前给你倒水,你出了一头冷汗,我才知道你疼得厉害。”
“哥那个时候也不说。”
对于符骁一贯的沉默隐忍,池御哪敢埋怨,用撒娇的语气说着话,但一想到符骁没有血色的脸,心像被一把钝刀磨着。
自作孽不可活。
“怎么总是一个人撑着,难受也不和我说,我又不是别人。”
池御在耳边絮絮叨叨念着,符骁垂眸。
“哥理理我。”
见符骁情绪不是很好,池御又用毛茸茸的头发在颈间蹭着。
“我…不想让你更讨厌。”
符骁闭眼,这句话说出口有些困难,他最不想被池御讨厌。
但是…之后的某一天,如果池御知道他私自做的决定,故事大概又会重演。
重新一次他大概没机会再抓住了。
“我…怎么会…”
池御愣住,正要反驳,过去的一幕幕闪过,讨厌两个字就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都快忘了…他和符骁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那…你知道喝下去会难受成那样,只是不让我讨厌你。”
值得么…
几乎是紧随其后的疑问,自己的喜恶什么时候都能掌管生杀大权了。
偏偏每次符骁都因他痛得要死。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池御也没再揉,环着符骁的腰贴近。
曾经…他怎么能真的要符骁死…
“我…总不能强留你在身边,又知道你难熬却无动于衷,人总要发泄,我想那样能让你平衡一点。”
符骁的语气很平静,池御的心脏又猛地一揪,掀起了千层浪。
他以前是有多过分,符骁才会这样做。
符骁肩膀上的牙印也已经结成了疤,不会再褪去,是不是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就不能再愈合。
他没想到会伤符骁这么深。
“我不是…故意倒凉水的…”
虽然知道就算是故意的,符骁也不会怪自己,但池御还是想解释。
他不知道符骁有没有一瞬间误以为他是故意的。
被爱的人这样对待,不知道那时候符骁是身上疼还是心里更疼。
他一直觉得符骁的抑郁来得很突然,而今算来,他却是罪魁祸首。
“没怪你。”
不谈原谅,轻描淡写一句,符骁从没怪过他。
“我错了…一直犯错,给你惹事…”
头埋在符骁的肩膀上,池御固执地道歉。
也许符骁并不需要他道歉,但是他没办法不对过去符骁长久的担待道歉,他对不起符骁。
“嗯…知错能改是乖宝宝。”
符骁没有侧脸看,他太了解池御了,一个小动作,哪怕只是一个抽气,凝滞的呼吸,他都知道池御心里不好受。
他现在要是去看池御,池御心里只会更难受。
这句话是小时候他犯错,母亲说给他听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用相同的语气对他说着相同的话了。
但现在他说给池御听。
他先是哥哥,然后才是无名无分的爱人,他希望关于家的印象,最后再给池御添一点。
以后万家灯火,只能放池御一个人过了。
池御听到某个称谓后,身上像过电一样,因为这是符骁第一次说。
“能…再叫一遍吗?”
池御抿抿嘴,怀揣着一点点期待,等着符骁的回应。
一边等着,池御也没闲着,继续给符骁揉着腹部,碰到腰侧的疤痕时,又停了下来。
“能…告诉我这个疤是怎么弄的吗?”
闻言符骁皱眉,要说这道疤,就不免要提他和厉盛的过往。
他总觉得时机不对,不愿仅剩的时间还惹池御生一顿气。
“宝贝。”
符骁没想到说出口后,自己的耳朵先红了。
他实在没办法说太腻歪的称呼,在他心里,池御终归还是弟弟的身份多一些。
在心里琢磨一番,几个称呼间纠结,符骁选了宝贝。
池御本来就是他的宝贝。
“能…再叫一次吗?”
耳后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可从池御因兴奋而颤抖的手,符骁就知道池御一定听清了。
“咳咳…周末想怎么过。”
符骁清了清嗓子,生硬地妄想转移池御的注意力。
“再…叫一声,我再想行吗?”
“随你。”
符骁觉得自己身上背的不是池御,而是得寸进尺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