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片寂静,没人给出答案,集中讨论不欢而散。
瘦高个的胆子比黄毛和陈浩大得多,吃完晚饭还不到八点他就去了祠堂。
三口黑漆漆的棺材一字排开,影子斜斜地印在地面上,祠堂里很寂静,安平还是如白天那样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
瘦高个想着,这都第三天了吧,这小屁孩的膝盖还真是铁打的。
待走近后,这才发现台阶下放着一副碗筷,这是那个叫黄夕的女人端来的饭菜,碗里边的食物此时已经空了,一粒米都没剩。
有一个会喘气的活人在,瘦高个心里轻松了一些,他开口试图从安平口中套话,奈何对方像个木头人似的,不管他说什么安平都毫无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平撑着地面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供桌前更换香蜡。
瘦高个对此并没有感到诧异,毕竟刚才就已经见安平换过好几次了。
可这次不同,安平换好香蜡后,转身就朝院外走,瘦高个眼疾手快地拦住对方去路。
“你要去哪?”
安平没有回话,只立在原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是要回家?”
说着,瘦高个想起她们整理出来的那条晚上十点村子会陷入危险的规则,他赶忙掏出手机查看,时间正好跳到晚上九点半。
瘦高个表情一怔,继而狂喜。
他找到安全守夜的方法了。
他也知道黄毛为什么死了。
瘦高个扣住安平的肩膀将她往回拉,命令道:“今天你不能走。”
安平并没有反抗任由瘦高人将她带到祠堂里。
“你今晚就在这里陪我,等安全过了今晚,明天我给你买好吃的。”瘦高个满心雀跃,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幸好他提前来了祠堂,要是像黄毛和陈浩那样卡着点来,那他就要错过王安平了。
既然已知晚上的女鬼十有八九就是那刘香梅,自己现在手上有王安平做人质,想必刘香梅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觉得今晚稳了的瘦高个心中不由地放松警惕,居然还有心情哼起了小调。
就在他跨出祠堂大门换好香蜡时,再抬头,祠堂内一直安静坐着的王安平突然不见了。
恐惧从心头升起,瘦高个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苍白,心脏仿佛被人揪着,额头上的冷汗也跟着冒了出来。
人呢?刚才不是还在吗?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瘦高个回头望了望被他紧紧闭上的祠堂院门,就这么一会功夫那孩子肯定跑不远,肯定还在祠堂内。
瘦高个打开手机电筒往四周照了照。
他刚才没有听到脚步声,说不定那孩子躲在了祠堂的哪个角落。
想到此处,瘦高个几步跨进祠堂开始找起了孩子。
掀开供桌上的桌布,瘦高个蹲下身用手机照了照,然而,桌子下面空无一物,根本没有人影。
瘦高个皱起眉头,心中困惑不已。
接着,他又走到门后查看一番,但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人。
“难道他已经悄悄地跑到院子里的某个角落躲藏起来了?”瘦高个心里嘀咕着。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滋滋声。抬头一看,只见那盏原本明亮的灯泡此刻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让瘦高个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的手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伸出来,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瘦高个顿时如遭雷击,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一般,无法动弹分毫。他瞪大了眼睛,额头上冷汗直冒,心脏狂跳不止。
“你是在找我吗?”
瘦高个死了,脖子上有一圈清晰的掐痕,跟黄毛和陈浩一样,也被开膛破肚,死相非常凄惨。
卢长青四人远远地站在人群外看着村长让人将瘦高个的尸体抬进了棺材里,倒不是她们嫌弃瘦高个死得难看,而是村里男人们的报应开始了。
一夜之间,这些男人们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开始长起了脓包,一个接着一个,密密麻麻地布满全身,又红又肿,还隐隐散发一股又腥又臭的气味。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就像是腐烂的尸体和变质的食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卢长青四人看得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
中年男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们身上长得那都是什么啊?怎么那么恶心?”
辛怡道:“应该是刘香梅下给男人们的诅咒。”
“到底多大的仇啊,非要这样折磨人?”
中年男人搓了搓手臂,看着那些叉着腿走路的男人们,他感觉自己身上都痛。
“肯定是血海深仇啊,现在可以确定了,刘香梅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村里人的,而且这些男人应该都欺负了她。”辛怡说着用手指了指祠堂内所有的男村民。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真是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王二柱死了,刘香梅没了男人,村里的男人就去她家欺负她,村里的女人窝囊,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所以就把气撒到刘香梅身上,平时对她肯定不好。
特别是后来刘香梅怀了孕,可以想象的到那些女人有多恨她,但是这村里又没孩子,所以男人们肯定会想方设法保住刘香梅肚里的孩子。可惜的是刘香梅后来难产,无奈之下只能剖腹取子,刘香梅惨死,孩子也死了。
刘香梅死后怨气难消化为厉鬼,现在来找村民索命了。”
中年男人说完,兴奋地看向众人,希望从辛怡她们这里得到认同。
卢长青从裤兜里摸出一页泛黄的纸来递给辛怡,“看看这个。”
辛怡接过纸,疑惑地道:“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辛怡展开纸,林衍和中年男人都将头凑了过去。
“怎么会!”中年男人惊呼出声,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村民,见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压低音量 小声道:“你这是哪里来的?”
卢长青抬了抬下巴指着村长的方向,“在他床上枕头里一本书里扯下来的。”
辛怡惊讶,“你什么时候去的他房间?”
“昨晚他老婆做饭的时候,趁着他上厕所,我偷偷进他屋翻到的。”
“他卧室不是上了锁的吗?”
“我用铁丝把锁打开了。”
“你还会这个?”
“现在不是纠结我会开锁技艺的问题。”卢长青点了点那页纸,“你们刚才的分析错了,她们的确想要保住刘香梅的孩子,可是并不是让那孩子降生,而是要她死在娘胎里。”
林衍问道:“为什么昨晚不跟我们说?”
“线索是我找到的,我想交出来就交,不想交出来你们又能拿我怎样?”卢长青翻了个白眼,从辛怡手中抽回那页纸,嘲讽地看着林衍道:“再说我说了又怎样?你还能消了女鬼的怨气?或者说你觉得这事能让那个瘦子平安度过昨晚?”
辛怡看着卢长青,“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安全守夜的方法了?”
卢长青将纸重新折了起来,十分欠揍地道:“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中年男人不悦地道:“我们可是队友,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去死?”
“要我告诉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卢长青抖了抖手中折成小方块的纸道:“反正你们也知道村子隐藏的秘密了。”
“你到底知道多少内情?”
卢长青朝辛怡笑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比如守夜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结合着村子的习俗和故事背景,就像你们之前所说的那样,女人的牌位都没资格进祠堂,她的尸身怎么能放到祠堂呢?”
卢长青用手指比了一个“1”,“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村民用来镇压刘香梅。”
“不要觉得这是封建迷信,我说过要结合故事背景,既然祠堂能够镇压住女鬼,那是不是躲在祠堂里就绝对安全了?”
“前三位已经给我们做出了示范,一点也不安全。那要怎么办呢?想想那两背篓的香蜡,放在那里就真的是用来点给刘香梅的吗?”
卢长青展开手臂夸张道:“那么——大的一个祠堂放在那里,难道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吗?”
已经提示到这个份上了,辛怡再蠢也猜安全守夜的方法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守夜时,那些香蜡不应该点给刘香梅,而是要烧给祠堂里的那些牌位?”
“恭喜,回答正确!”
林衍狐疑地看着卢长青,“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是王安平告诉你的?”
“我只不过送了她几顿饭而已,她为什么要告诉我?”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管我!”卢长青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能是因为脑子聪明,心思缜密,大胆假设,细心观察到的?”
卢长青说完转身就朝村长家走去,辛怡见状赶忙追了上去。
“你要去哪里?”
“要变天了,我得回去准备武器。”
“你什么意思?”
卢长青停下脚步,转身对辛怡道:“村子隐藏的秘密已经被我们解开的差不多了,禁制即将解除,猎杀时刻马上开始,再不准备可就来不及了。”
村长家的厨房里正蒸着馒头,卢长青拿了几个揣进了空间里,又从村长家里翻出砍柴刀和一把斧头。
辛怡跟在卢长青身后,见她蹲在地上磨着斧头,“你拿刀做什么?”
卢长青停下手中的动作,对辛怡耐心解释道:“等App解开鬼怪禁制后,你觉得我们还能躲到哪里去?所以我建议你最好准备点干粮和水以及防身的武器。”
“你是不是忘记我们无法对鬼产生伤害了?”
“谁告诉你我磨这斧头是为了跟鬼拼命的?我们能藏到祠堂里,村民们就不能了吗?”
辛怡猛地反应过来,赶忙跟林衍和中年男人分头行动,装水装干粮的找武器。
几人很快收拾妥当,武器被卢长青拿着,说是怕被村民们发现,她先带过去偷偷藏到祠堂后边。
等出了门,在辛怡三人看不见的地方,她把斧头、菜刀、砍柴刀和锄头什么的全扔到空间,大摇大摆地朝祠堂走去。
在半路遇到了回家的村长以其她村民,她还十分淡定地跟大家打了声招呼。
卢长青一个人将两背篓的香蜡拖到了祠堂里,然后将藏着的武器和馒头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等辛怡她们带着干粮和水到了之后,她们将祠堂的大门从里边关上。
辛怡站在屋檐下,望着紧闭的大门,旁边供桌上的香蜡早已经熄灭。
“我们就这样等着吗?”
卢长青反问,“不然呢?”
“村民们都会死吗?”
卢长青颠了颠手里的斧头,冷冷地道:“恶贯满盈的东西,死了也活该。”
中年男人觉得卢长青这话严重了一些,“她们不就杀了刘香梅一人吗?也算不上恶贯满盈吧。”
“哟,你还给护上了?”卢长青嗤笑道:“你知道这村里人干过多少恶事吗?就那个李文,为什么村里的男人面对他时都客客气气的?就因为他家有点钱买小面包?”
“那不然会是什么?”
“之前辛怡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砖窑就是弃婴塔啊。”
辛怡道:“我当时也只是猜测。”
“恭喜你,你的猜测是对的。一个杀女婴的村子,最终会迎来什么报应,不用我说了吧?”
辛怡脑子转得非常快,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说这村里买媳妇,李文在拐卖妇女?”
中年男人道:“也不一定吧,说不定那李文真就生财有道呢。”
卢长青不想跟这男人浪费口水,意兴阑珊地道:“谁知道呢,反正他就要死了。”
“你故意的。”林衍面无表情,语气也听不出喜怒,“故意这么早告诉我们这些,好让app提前解开鬼怪的限制,让她早点杀死村民。”
“怎么?你还要给他们伸冤吗?”
“可你这样做会让我们陷入困境。”林衍指着那两背篓香蜡道:“现在还有四天,这点香蜡根本不够。”
“谁说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七天了?”
辛怡掏出手机,“app啊,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要完成七天的守夜任务?”
卢长青摇摇头,一脸轻松地道:“换一个思路,咱们把鬼怪提前送走,不就不用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