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
耀神情恍惚地望着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内心很是疑惑。
“爸爸，他是谁……”站在他对面的一个孩子扯了扯一只虎兽人的衣角，“我好害怕……”
“小安，你去旁边玩一会，爸爸忙完就去找你好吗？”虎兽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呵呵的，虽然看起来很凶。
“好，那爸爸你今晚回家吗？我跟妈妈在家里等你……”小安眨着亮闪闪的眼睛望着他，似乎在期待着那令他开心的回应。
虎兽人摸了摸下巴，“等我招呼完眼前这个小朋友，我就回家，带很多很多吃的回家，你要洗干白白地等我，听到了吗？”
“嗯!好！”叫小安的孩子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蛮温馨的嘛……”耀就这么站在距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本就很羡慕这么美好的家庭氛围，又怎么可能会打搅他们呢。
忽然，他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举起烛龙，猛地向前奔跑，跳起到半空翻滚了一圈，手上的刀好像划过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我……”耀回过神来，感觉自己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摸，手指瞬间被染成鲜红色，与此同时，一颗脑袋咕噜咕噜地滚到他的脚边。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刚刚那个跟自己孩子交流的虎兽人的脑袋，是自己亲手切了下来……
耀记起来了，这是当初那个拐了自己的兽贩子的老大，刚刚自己不受控制做的一切也是复刻了以前他所做的事。
他杀了坏人，可是，坏人的孩子……
与他相依为命的爸爸死了。
被自己亲手斩杀的。
耀突然有些愣神了。
其实这没什么，那个人首分离的家伙本来就该死啊！
但是，他的孩子呢?他的家人呢?难道他们就活该承受一个父亲离开的痛苦吗?
……
“啊！”远处传来一声失神地大喊，“爸爸!”
还未离开的小安突然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耀，“是你……杀了我爸爸吗?好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新爸爸了……”
“?！”
……
耀突然一愣，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场景又瞬间转换成了另一个。
安静的可怕。
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胸口蹦出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自己亲手把一个孩子的父亲杀了……那个孩子又认自己当新的父亲?
耀：?
他只觉得毛骨悚然，是那个孩子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好热……”耀望着四周燃起的熊熊烈火，心跳跳得更快了，“这又是在哪……?”
他握着剑行走在烈火之中，忽然看见两道身影倒在了地上，地下那一滩又一滩的血液让他不禁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直觉告诉他，自己应该去救人。
可他就是迈不出那一步。
他在害怕。
他早就觉得奇怪了，眼下的情景正是自己亲手杀了叶莜姐弟俩父母的那一天。
这一场大火，那两道身影，以及一滩滩的血，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又开始了……
他的身体又开始控制不住地自己行动了。
耀缓缓走到角落那被火焰包围的人影旁，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救，救救我……”是一个男人，他的胸口被刀刺穿了，还吊着口气一直在烈火中苟延残喘到现在。
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抓住了这一道救命稻草啊……
即使带他出去，他也很大概率会死。
可耀知道，人总是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候寻找希望，而那道希望却是无比伟大的，无论是谁，都有这样的权利去争取。
没有人有资格去剥夺他人的希望，就算是神也不行。
所以……
耀伸出握着刀的手，一刀直挺挺地斩了下去，像是斩断一根丝线般结束了他的痛苦。
这根本不是他想做的。
意识里，他只是想伸出手扶他一把，这完全是出于自己的良心。
在那个时候，眼前的男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他也确实该死啊，有哪个父亲会愿意出卖自己的女儿换取金钱?自己的血脉是金钱能够衡量的么?
那种家伙不叫父亲，叫畜生。
所以，他罪该万死，只是死在了自己手上而已。
“是你!都是你的错!”旁边奄奄一息的女人突然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呐喊，“我本来只想拿点小钱过过日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凭什么那些家伙生来就什么都拥有，我呢?……我跟了个废物丈夫就算了，连自己享受生活的权利都没有!……我自己的女儿怎么处理是我自己的事!你不配管!”
耀心里很矛盾，却还是控制不住冷着脸走到他面前。
在一声呜咽过后，女人彻底犯怂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对你……求你，求你了，带我出去吧，我还不想死，我还年轻……对，对了，你救了我，我把身体都交给你，好不好!”
耀也不清楚这具身体会干些什么，但是干什么好像都无所谓了，毕竟在这段酷似回忆的场景里自己只是个观众，况且这个女人也该死。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径直走出了火场，仅仅是把女人抛弃在了里面。
“别，别走!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救我!”见耀没有回头的意思，女人瞬间暴怒了，耀感觉，如果不是她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自己随时都会被这个疯女人抓着头发一顿输出，“我还有女儿有儿子！我死了他们怎么办！……你不是想要他们吗，只要你救我，别说他们，我都是你们……哦不不不，他们，他们免费送给你，我滚，滚得远远的……”
好烦。
耀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望向她，地上莫名其妙留着半截被平整切开来的舌头。
女人已经死透，那张为了活命而说个不停的嘴巴再也没有合上。
耀就这么离开了，失落的身影映射在摇曳的火焰上，弓着背像是个发条停转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