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善没看到江易也觉得奇怪,刚才不是一起进来的吗?一眨眼的功夫跑哪里去了?
她悄声问傅泽:“你哥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好像胡管家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找了个地方接电话去了。”
陆怀善一愣。
胡管家在陆家做了几十年,是陆家两兄妹的左右手,一般没特殊情况,江易是不会劳动胡管家的。
她抬眼到处张望,结果视线很快被上前来寒暄攀谈的人挡住。
傅泽看着周围一堆人对他虎视眈眈的样子,已经觉得浑身不自在,早已顾不上理会江易的去处。
刚才陆老爷子声若洪钟地大声跟别人介绍他“这是我孙子”,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他是陆怀礼的孩子。
“陆公子,久仰大名。”
有人直接端了酒杯直接走到傅泽面前。
听到这个称呼,傅泽很无奈,只能端着人畜无害的脸,做出标准的社交笑脸。
心里却在吐槽,什么久仰大名,根本就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陆家的名号已经够让人垂涎三尺,再加上傅泽容貌帅气俊秀,没一会,上前与他结识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带着年轻女孩过来的,个个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傅泽心里暗暗叫苦。
这种罪本来应该是江易来受的。
什么不想被人知道他的身份,说他靠陆家,都是借口吧,明明就是想偷懒,躲掉这种应酬场合。
而江易此刻正在空无一人的贵宾休息室里打电话。
“少爷,程氏实业的现任董事是程裕,现在的妻子舒桑月是他的第二任太太,程裕膝下只有一个儿子程斯洺,是和第一任太太所生。不过……据查到的消息说,程家似乎还有一个养女。”
听到胡管家说到还有一个养女,江易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养女?叫什么名字?”
“还没查到。这个养女几乎从来没在公开场合出现过,只有跟程家相识二十多年的老熟人才知道他家里还有个女儿,但是名字几乎没人知道。”
“程家的佣人呢?”
“我们正在安排人接近,请再给多一天时间。”
江易想了下,又问,“季星集团跟程家是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的胡管家顿了一下,似乎在翻什么资料。
“季星集团在程家公司的持股比例是25%,是除了程裕以外的第二大股东。”
挂完电话之后,江易看着胡管家发给他的程斯洺的照片,一语不发。
就是那晚在音乐餐厅的洗手间门口,拉着程斯念不放的男人。
江易深吸一口气,刚想走出去,就听到外间贵宾室的大门被打开。
有人走了进来。
江易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位于里面的隔间,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他。
他听到有个狠戾的女声在质问。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当真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吗?”
江易皱了皱眉,不想躲在这里偷听他人隐私。
正想走出去,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妈,你要是再拿林姨的儿子威胁我,我也会学你,不择手段。”
是程斯念。
江易心倏地一紧,眸底微微颤抖,靠在墙边,静静听了起来。
舒桑月望着眼前的程斯念,挺直着腰背,一袭贴身白色长裙包裹着她纤细的身材,整个人显得锋利又冷然。
她冷哼一声,“你想怎么不择手段?”
程斯念幽幽地开口,“例如,跟程斯洺合作。如果代价都是要搭上我自己,那我也可以选择,怂恿季家,跟程斯洺合力把你挤出公司,程斯洺一定很乐见其成。”
舒桑月脸色一变。
“斯念,你疯了你!你忘记程斯洺这些年来是怎么对你的了?”
程斯念闻言震了一下,冷静自持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抖着嘴唇,眼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直盯着舒桑月,半晌才开口。
“你知道?你知道程斯洺从小就在欺负我,你也知道他一直在你们面前撒谎,还有……还有学校的霸凌事件,原来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舒桑月愣了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下一秒她又笑了,走上前去握住她的肩膀。
“斯念,你以为我的提议都是为了我自己吗?我同时也是在帮你,有好处也一定不会少了你的。在程家,只有我们两母女是同一战线的,我们只有彼此。但是程斯洺不一样,他现在什么都有,又对你恨之入骨,你帮他,你能得到什么?”
听到恨之入骨四个字,程斯念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还在期待舒桑月会否认。
她一直都知道程斯洺对她的敌意。
想起林姨多年来一直在因为没有跟程氏夫妇揭露程斯洺的行为而内疚,程斯念瞬间觉得心如刀绞。
见她不为所动,舒桑月有些恼羞成怒。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季家财大势大,季君衡看上你,你有什么好不情愿的?”
要攀上陆家没那么容易,眼前现成的季家是最容易的。
程斯念冷声说道:“你休想,我死都不会跟一个曾经猥亵过我,侮辱我的人在一起的。什么财大势大,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隔间内的江易浑身震了一下,一双眼眸闪过光,晦暗不明。
只有浓重的呼吸声显示他此刻压抑在胸腔里的愤怒。
舒桑月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程斯念,在程家待久了,忘了待在孤儿院是什么滋味,跟我玩视金钱如粪土那一套是吧?”
“当年在孤儿院,程裕看都没看你一眼,是我挑的你!没有我,你能住在别墅里,不愁吃穿,能念得起书,能考得上大学吗?你以为你有今天,是谁的功劳?”
程斯念咬着牙,有些无力,半晌才哑着声音说:“钱,我可以还……”
“哈哈哈哈。”
舒桑月彷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一样,不屑地嘲笑起来。
笑声凄厉,犹如化作利箭直接刺入程斯念的心脏,让她生疼。
“程斯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你上大学,去了南市,你就动了要逃离程家的心思,对吧?我给你的那张银行卡,你除了大学第一年的费用,后来再也没取过一分钱吧?”
那张卡的资金进出记录,舒桑月都一清二楚。
程斯念大吃一惊。
“你也是够能吃苦的,果然是孤儿院出来的,在烂泥潭里也能活。”舒桑月嘲讽道。
接着又说出了一句让程斯念不寒而栗的话,“林秋兰的病,差不多把你掏空了吧?”
“你……”程斯念惊诧得反应不过来。
舒桑月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她一直在留意自己的行踪吗?
“一个穷酸保姆而已,她是救过你的命还是施了什么天大的恩情给你?值得吗?”舒桑月满脸鄙夷和不解。
舒桑月满意地看着她脸色越发苍白,讥笑道:“斯念,有些东西是还不清的。我把你从孤儿院救出是事实,让你不愁吃穿,供你读书也是事实,否则你现在还不知道陷在哪个阴暗角落里,过得生不如死,连站在这里跟我叫嚣还钱的能力都没有。”
“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报答,天经地义。”
程斯念的脸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