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胡宗宪和张居正的急报还没抵达京城,但是朱载坖的案头上已经摆满了弹劾胡宗宪、张居正、还有杨继盛、蔡国熙的奏疏,朱载坖知道,苏松肯定又要出事了,朱载坖立即召锦衣卫指挥使掌本卫事朱希孝和掌北镇抚司事锦衣卫指挥使陆绎,将所有上疏臣子的名单交给他们。
朱载坖说道:“厂卫给朕查清楚,这些上疏的人中,有哪里罪大恶极,有实证,把名字和证据给朕报来!”
朱希孝和陆绎赶紧领命去办理,朱载坖已然动了杀心,准备拿几个跳的最高开刀狠狠的杀一下他们的风气。
而此时,苏州府,察院场,巡按苏州御史衙署,大量的士绅和学子聚集在此处,他们想要求见新任巡按御史沈炼,希望沈炼出来为他们说话。他们选择沈炼也是有道理的,沈炼可是他们自己人。
沈炼是浙江会稽人,而且一向以刚直敢言着称,沈束、沈炼、赵锦、徐学诗四位绍兴籍官员还号称越中四谏,他们认为沈炼会向着他们。
但是沈炼已经不是当初的沈炼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尤其是朱载坖将他安排到遵化去担任县令,他看到了北方边境百姓的痛苦,大明守边士卒的困顿,而在大明的腹心之地,苏松,却仍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塞北的朔风吹不到东南来,这些士绅们对俺答对于九边毫无概念,他们只想尽可能的守住自己的财产。
沈炼对于他们这种行为现在是极为厌恶,九边士卒们血战沙场尚且不能得温饱,而这些苏松的士绅们积极家财万贯了还要想方设法的逃避朝廷的赋税,将之转嫁给百姓,这使得沈炼对他们非常之厌恶。
但是他们聚集在巡按御史衙门,沈炼也不得不将其中的一些代表请进来,沈炼也想听听他们到底有些什么理由,这些领头的士子们向沈炼陈述胡宗宪、蔡国熙等人在苏松倒行逆施,盘剥士绅,激起民变,他们希望沈炼作为巡按御史,向朱载坖陈述苏松的现状,同时制止胡宗宪和蔡国熙在苏松推行的一系列恶政。
说白了,他们的嘴里就差没说苏松是他们的苏松,而不是朝廷的苏松了。沈炼听了他们的话之后,笑着说道:“你们说朝廷新政残虐士绅,可是到底怎么残虐?本院总不能就以四个字上疏陛下吧?胡部堂、蔡方伯都是朝廷大员,本院也不能风闻言事,虚言上陈啊。”
沈炼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你们说胡宗宪、蔡国熙干了哪些坏事嘛,他沈炼也好上奏朱载坖嘛。这些士子们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了,主要就是胡宗宪和蔡国熙偏袒佃户,损害士绅利益,加征赋税,强行规定收粮最低价格,这些都是严重损害了士绅们的利益,所以士绅们要求沈炼以巡按御史的身份弹劾他们。
沈炼听了之后笑着说道:“依本院看来,朝廷的新政并无不妥之处。尔等也不要抗拒天威,一旦圣怒降临,大加诛戮,尔等首级尚且不保也!”
沈炼的意思说的很明确了,他是不会配合这些士绅们去弹劾胡宗宪、蔡国熙的,这些士子们只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是苏松的情况并没有如预期的一样好转,刘显排除这些士子们的阻碍之后带兵进驻苏松各府、州、县,加强防御,严防其作乱。
随着官军的进驻,士绅们更是到处散布谣言,说朝廷会调集大军,到苏松来抢粮抢钱,这使得百姓们更加惶恐不安,虽然蔡国熙再三发布告示,称朝廷调集官军,只是为了防备宵小之徒,但是苏松的情况还是越发的向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蔡国熙为此感到忧心忡忡,更加要命的事情,南直隶巡抚杨继盛在这个时候居然重病,不能理事,在松江府休养,胡宗宪则一举接过了巡抚的事情,直接对蔡国熙下达命令。
而在苏松人心浮动的时候,从南京而来的严绍庭更是让苏松的形势更加的不乐观,眼晒图带领着一众锦衣卫从南京出发,经镇江、常州二府,抵达苏州,一路上这帮锦衣卫鲜衣怒马,张扬的紧,还没有到苏州,苏州城内就已经满城风雨了,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大家都很清楚。
在这个本就人心浮动,各种谣言漫天乱飞的时候,锦衣卫突然抵达苏州,使得苏州的情况越加复杂,士绅们当然知道锦衣卫是来者不善,他们决心拼死一搏,和朝廷掰掰手腕。
胡宗宪召集苏松的各级官员,通报了现在的情况,胡宗宪说道:“现在严指挥已经到了苏州,严指挥,要会同苏州锦衣卫,将在背后煽风点火的士绅们都给本部堂揪出来!”
同时,胡宗宪还介绍了现在的情况,虽然苏松已经很不稳当了,但是卢镗的大军已经从镇江赶赴无锡县了,很快就能抵达苏州,张居正也亲自率领督师标营赶赴苏州,弹压地方。
蔡国熙也详细汇报了现在苏州的情况,随着锦衣卫的到来,苏州更加不稳定了,到处都在传言,朝廷调集锦衣卫和官军,到苏州来就是为了掠夺苏松的粮食和银子,尤其是锦衣卫,他们是来抄家的,这就是使得苏州现在大有民变的风险。虽然蔡国熙已经竭力维持,但是他对于情况并不乐观。
胡宗宪听了之后,笑着说道:“看来这是来者不善啊!”
沈炼幽幽的说道:“胡部堂,你才是来者!”
胡宗宪哈哈大笑说道:“本部堂确实是来者,那就要看看是他们这帮地头蛇厉害还是本部堂和诸位这帮过江龙厉害了,胡某蒙陛下信重,杀身难报,彼辈胆敢抗法,本部堂必置之重典!”
在胡宗宪的指挥,严绍庭和锦衣卫,苏州府的差役和刘显的官军开始拿捕这些造谣生事的人,同时审讯他们的幕后主使。这使得苏州的情形更加危急,蔡国熙多次向胡宗宪禀报极有可能发生民变,但是胡宗宪根本不予理睬,就是要穷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