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正脸涨的通红,整个眼里已经全是迷茫,但那张嘴,却不曾停歇过,也根本没有要停歇下来的意思。
他分明是——醉了。
他从来没喝过酒,仅凭一滴,就让他醉了个彻底。
“童总工,你醉了,我们送你回去。”
薄夜寒也有些不舒服,但他撑着过去要搀扶童正。
童正一甩手,身子一滑。
咚——的一声用脑袋砸向墓碑,砸向苏惜韵,嘴里叫嚷着。
“砸死你个狗东西。”
声音巨大,砸的他自己反而有些懵逼了。
童正捂着脑袋,朝墓碑“呸”了一声,顺着墓碑慢慢滑落。
最后,他靠在墓碑上,“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大爷的,苏惜韵,你头真的很硬!”
这副犹如小孩子耍脾气的模样,让人一阵失笑,看着他这副模样,好像苏惜韵活过来,两人正在打闹一样。
“呼——”
童正吐出一口浊气,甩了甩脑袋。
一把扯过薄夜寒,任谁也想不出,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白发中年人,喝了酒,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手劲儿。
薄夜寒被拽的一个踉跄,单膝跪地,一手拄着地面,借以支撑身体。
“哎对对对。”童正拍手:“对对,就这样给我磕头。”
他拍了拍身后的墓碑:“当年,我和你妈可是说好了的,她生了孩子,那可是要认我做干爹的。”
童正盘腿而坐,语气认真,但眼中分明不清朗。
“来,干儿子,给爹磕个头。”
薄夜寒:“……”
额角几股黑线掉落,整个人看着跟乌云压顶一样。
寂玖笙看着薄夜寒面对他的醉鬼“干爹”没有丝毫办法,不由得心情颇好。
他忍俊不禁,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咳了两声。
正要出手解救一番薄夜寒。
谁料,这时,童正突然往前一扑,抱着薄夜寒就开始嚎啕大哭。
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在这深夜的墓园里,让人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寂玖笙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罢了,就再等等吧。
童正哭的凄惨,仿佛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他抱着薄夜寒,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个故事。
二十年前
苏家危机,苏家本就人丁稀薄,子嗣不多,到了苏惜韵这一代,整个偌大的苏家,竟是只有她一个女娃娃。
就连那些不甚兴旺的旁支,手底下也没个一儿半女,就算有,实在是不成器。
苏家不存在什么重男轻女之说,因为子嗣,儿孙太少了。
苏惜韵几乎是整个苏家的未来。
苏家本部,旁支对于这个未来的继承人,那是倾尽了全部之力,用心培养,而苏惜韵也是不辱使命。
当年的帝都女流中,苏惜韵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然而,苏惜韵志不在此,她当女流中的佼佼者,没什么意思,帝都商场沉浮,别人可不会因为你是女流之辈,就对你手下留情。
薄家老太爷自从数年前,就盯上了人丁稀薄的苏家,尤其苏家这一代,居然是个女娃娃。
很多年前,就提过了要求娶苏家大小姐。
可惜,被当时苏家家主拒绝了,苏家只有这一个独苗苗,自然诸事该由她长大了自己做主。
这么多年了,薄家老太爷一直也没放弃过这个念头。
因着这一层关系,渊源。
当时,苏惜韵先是佯装示弱,自断一臂,砍了苏家部分生意,去求助了当时的薄家老太爷。
苏家“受创”,但苏惜韵响当当的名声是个活招牌,再者,当时薄老太爷是打着吃绝户的心态去的。
因此,苏惜韵这样一个名声大,但不善经营的儿媳妇,对他来说,是满意的不得了了。
说白了,不就是在家摆了个好看的花瓶,来充当点缀物吗?
很快,苏惜韵和薄震霆的婚事就定了下来。
婚事一定,在薄老太爷的示意下,薄震霆便开始往苏家的科技芯片产业中,渗透自己的力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惜韵也不是吃素的,谁渗透谁,谁觊觎谁,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呢。
当年,苏惜韵在薄氏的权力甚至于隐隐有压过薄震霆一说。
苏惜韵从加入薄氏后,风生水起。
薄老太爷觉得事情不妙,正要抽空出来对付苏惜韵,他觉得自己给薄氏引了一条饿狼进来,可惜,终究年岁太老,很快便撒手人寰了。
薄老太爷一死,苏惜韵更是风生水起。
就差一步,她就可以吞并薄氏,再者,苏家人丁单薄,她想要一个继承人,来继承苏家的一切,很快,根据她那时所说,她的愿望马上就要达成了。
可惜,在生产时,薄震霆倾尽全力,折损了薄氏精锐数百人,给了她致命一击。
也正是因为苏惜韵已经把事情做到最后一步了,薄震霆合并起两家集团来,才会那么顺利!
苏温言那时在国外,回来时,他本以为薄震霆是为了争权夺位要剔除苏惜韵,可经过调查,才发现,薄震霆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哈哈哈,你能想象吗?他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说完后,童正笑的前仰后倒。
缓了口气,他继续道。
“但苏惜韵实在是牛,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科技芯片产业中,薄氏的人即便能进来,那也到不了最顶端的核心位置。”
童正摇摇晃晃站起来,对着墓碑,“啐”了一口。
“蠢女人!”
说完,一头栽地。
薄夜寒急忙扶住,醉酒的人犹如一滩烂泥,这猛不丁的砸下来,薄夜寒也跟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寂玖笙眼疾手快,一手扶住薄夜寒,一手将童正架过来。
车内
童正一进后座,就仰头呼呼大睡。
薄夜寒坐在副驾驶上,手抖的连安全带半天也系不上。
“哎……”
寂玖笙拧眉,后座被童正占完了,他总不能将薄夜寒扔到后备箱去。
无奈的俯身,长臂一伸,给系好了安全带。
薄夜寒原本正头疼脑涨着呢,一阵清新的味道袭来,他感觉身体都清明了许多。
一抬眸,就看到寂玖笙在给自己系安全带?
系安全带?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从远处看,他好像要抱自己一样。
薄夜寒浑身霎时紧绷。
脊背僵硬,呼吸凝滞,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动作稍纵即逝,薄夜寒既感觉轻松了些许,又感觉有些遗憾。
车辆启动后
摇摇晃晃,薄夜寒阖眸,紧拧眉头,那股酒劲儿好像又要上来了。
一路驱车回来的寂玖笙满心的无奈。
一车三人,两个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