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在宫门口遇到了出来的士兵,又看过奏折后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其实事情经过在来的路上他就基本知道了,任真是个很会学话的人。
厚着脸皮开口的是老赵,因为老相公不太想搭理他,这让木子有些火大。
没主意了就找我,然后就把我踹到一边,现在有事了又找我。
编练兵马当然是他最合适,所有人都知道,可朝廷就是不下令。
一个个的都怕编练出的新军变成青龙军,你们怎么看出我想造反的?
委屈归委屈,火大归火大,事还是要做,就是这么贱。
其实他也知道,朝廷也是没办法,他被抓进大牢,青龙军差点反了,相公们是真怕了。现在编练禁军你敢让他干?
别忘了,操练新军必然要用青龙军的人,你自己想想后果吧,本来木子在军中威望就高,南征归来更是如日中天,他再参与编练禁军,再加上操练新军的人都是他的忠实走狗,请问,编练出的新军如果都姓了木,大宋怎么办?
放下奏折,木子轻笑道:“这不挺好的嘛?”。
老相公大怒,:“好?禁军糜烂至此,何来好处?”。
木子道:“老相公稍安勿躁,禁军糜烂又不是一两天了,再说它不糜烂也就用不着编练新军了。
现在掀开盖子,总好过军情如火的时候掀开,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相公气结,真没法反驳,确实是这个道理,真要是战况紧急的时候发现禁军已经成了这个德性,自己能当场背过气去。
木子继续道:“退一万步讲,就算禁军一个合格的士卒都挑不出来,至少朝廷节省了钱粮,这难道不是好事?”。
老赵反应过来道:“有道理,比如京西禁军,就算不编练,单单那些缺额就省下大笔钱粮了”。
十万京西禁军变成了不到六万,四万多人的军饷军粮至少是省出来了,以前这些钱粮都喂了狗,以后不可能再喂狗了吧?
老相公道:“莫说这些俏皮话,直接说,新军要如何编练?”。
说一千道一万,朝廷政令不能朝令夕改,禁军编练既然开始了,就不能轻易停止,老相公不想听他算账分析利弊,你就直接说咱这活儿怎么干下去吧。
木都头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这什么态度?还有没有求人的觉悟了?
可人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不敢有脾气,不仅不能有脾气,还得陪着笑。
“相公,这事儿好办,首先,绝不能答应韩相开杀戒”。
这事儿都懂,禁军编练要推行,你就不要想着杀贪官蛀虫,一旦动了刀子,其他人为了自保必定会闹事,那就乱套了。
其实这也是韩琦能快速知道京西禁军确切情况的原因,如果一开始他喊打喊杀,傻子才会任他查,早就乱哄哄一片了。
正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定了调子,从前的事年代久远不予追究,京中将门又没领头。
下面的军将们认为拿钱回家也行,朝廷不追究,咱就回家当地主了,这结果也能接受,所以一个个打点好行装准备回家了,至于韩琦要查就查呗,咱脸皮厚,你随便骂。
看老赵二人点了头,木子又道:“现在的情形选兵是不成了,要先养些日子,京西禁军分散各地,韩相和狄青一处处跑是不行的,我看不如把各地禁军都集中到一处,方便朝廷调度粮草,也方便管束,城西大营就不错”。
老赵眼前一亮道:“好!”。
选兵之前要先养些日子,让士卒身体恢复一下,一个个要饿死了当然不行。估计怎么也得一两个月,等士兵身体恢复一些了就可以挑选精兵操练了,可你每个寨子待半年哪年能完成?你就不怕夜长梦多?朝廷啥也不干了?
统一安排到一个地方就是唯一的办法了,城西大营反正闲着,住个几万人没问题,六万渣渣养个一两个月就能挑人了,而且供应粮草和管束也方便。
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士兵们集中到一起,军将们就能快刀斩乱麻处理了,犯了错的通通滚回家养老去,眼不见心不烦,没犯错的该提拔提拔,一切都回到正轨。
木子又道:“其实不需要供应六万人的粮草,军中老幼可以提前裁撤,不过三司需要给他们安家钱,但也比调来西大营养着合算”。
这是明摆着的,老人和小孩养着白养,反正也挑不上,还不如提前给点钱打发走,让他们各自谋生去吧。
老赵道:“若减去两成老幼,西大营只需安置不到五万人即可”。
木子点头道:“若想快一些,不如直接让韩相派人去军中,老幼及孱弱不堪者放其回家,当地给予些照顾助其安家,余下兵卒全数去西大营,至于将校,凡兵卒低于一定数目的全数除名赶回家,堪用者留用,以观后效”。
老赵抚掌笑道:“如此一来,京西禁军有半年可小成了”。
京西禁军都驻扎的不远,本来嘛,就是为了拱卫京师而设的,快刀斩乱麻把人弄来,淘汰掉一部分,养个一两个月挑人,剩下的就是能用的了,本来就是士兵,再操练两个月就勉强能看了。
木子笑道:“还能更快些,京西禁军养兵,韩相就可以着手别处,等别处调度差不多了,京西禁军也养好了,正好可以开始选兵,按我估计,如果一切顺利,年前就差不多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慢慢操练补充军械了”。
老赵兴奋的站起来道:“如此,大事定矣”。
编练兵马不可能旷日持久,不单单是费用,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事,京畿重地不能长时间兵马混乱,很容易出大事,这也是朝廷一直不能下定决心的原因之一。
而按木子的构想,紧紧手有个半年就完成了,这就完全没问题了。
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净憋屈了,老赵头一次有了畅快的感觉。编练完禁军,无论最终有多少新军,都是能用的军队,而且朝廷因此暂时甩掉了巨大的财政包袱,而这一切只需要半年,半年!
老相公倒没向他一样高兴的手舞足蹈,而是说出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兵有了,将呢?军校眼看就要开始授课,难道要将编练出的新军再交给将门?”。
这事儿很急,军校第一期工程马上结束了,按原来的构想是从军中挑选一部分,招一部分将门子弟,再从民间招一部分。
军中挑选必不可少不用多说,将门子弟是说好的条件之一,民间招当然是对应文科大考,未来必须走的路。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编练禁军太急,那些喝兵血的将校很可能要一扫而空,所以朝廷急需大量军中底层军官。
而底层士卒现在还是叫花子呢,你总不能随便找些叫花子进军校吧。
军中没法提供足够的军校学员,又不能从将门大量召,因为如果召集太多将门子弟,编练出的禁军又会回到原来,那就是扯淡了。
所以老相公的顾虑是,军校的第一批学员怎么凑?
木子笑道:“军中缺人,将门不能招太多,那就从民间召集呗”。
老相公摇头道:“谈何容易,若是没人投考……”,有的话不好明说。
大宋文贵武贱,年轻才俊都拼命考状元呢,谁会来应考这个劳什子军校?军校出来是什么?兵头子而已,哪怕皇帝当山长出来也是兵头子,好人家的子弟谁会去?
木子笑道:“相公,咱们又不要状元郎,好歹识些字,身体康健就够了,主要还要军校里学呢”。
老相公默默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木子的意思是放低标准从民间召,也不能放进太多将门子弟。
木子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个事儿,暗道:“好像还真有不少人要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