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时刻清清骑马而走,贼人穷追不舍,清清被围堵到河边,纵马跳入河里……
河边有人捡到了清清戴的珠子,下游六里死马被冻到冰面上。
从珠子被找回来,木子一直攥在手里,这颗珠子还是当初毛三第一次带三营出去剿匪得到的,随手给了清清,她用绳子栓了,一直戴在手腕上,而现在,珠子还在,清清却不在了。
木家大院北边山坡上多了一座衣冠冢,就在那片平地的中间,坟前碑上的字刻在一边,爱妻杜清清之墓,另一边是木子给自己留的。
王二跪在那里嚎啕大哭,惹的木家大院又到处是压抑的哭声。
“不是不让你来嘛”,木子声音嘶哑,如同垂垂老朽。
王二膝行几步过来哭道:“木哥,清嫂子没了,若不能手刃仇人,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王幸憨子等人一起跪倒道:“请哥哥吩咐!”。
轻轻摩挲着珠子,木子道:“王二带格格回苏州,等我的消息”。
王二急道:“木哥,我都交代好了,让兄弟送大姐去苏州,我与哥哥一起”。
木子焦躁的沉声道:“王二,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王二立刻低头,再不敢说话。
木哥变了,清嫂子走了,带走了他所有的柔情,只剩下暴虐。明显在交代后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杀人……
“都跟王二走,回去了告诉芸儿,钱庄的事暂停,准备好后路,如果朝廷追究,就带格格出海,别再回来了”。
顾良和猴子等人跪在那一动不动,说好了要埋在一起的,当然要埋在一起。
木子微微叹了口气,道:“猴子走,若是有事,保护好格格,顾良……顾良留下吧”。
没人敢质疑他的话,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木哥的话必须要听。
格格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一直没说话。
木子道:“格格,去跟王二住几天,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格格点点头,问道:“阿爸,你是不是要去给清姨娘报仇?”。
木子道:“不错,人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在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无论是谁。
王二走了,带走了所有木子让他带走的人。
木家大院里只剩下憨子一家和顾良,以及老伙头两口子,另外还有木子亲自挑出来的两百个汉子。
本来他想让憨子一家也走,可他这次没能让憨子改变主意。
老伙头和他的胖婆娘不走,“木帅,这么多兄弟要吃饭的,吃饱了才有力气”。
两百个汉子都是各地的孤儿,无牵无挂,很愿意跟他干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
整个牛家村的空气都令人压抑,马豹带人静静躲在角落里,他知道,事情失控了,木爷从头到尾一滴眼泪都没留,除了去坟地那里站了一会,连屋门都没出。
听到传话的让他进去,马豹快步进屋趴到地上。
木子道:“去给石家,曹家和濮王府传话,明日下午让他们来这里给我一个交代”。
马豹忙答应一声,马上就带人去了。
石家曹家都是开国勋贵,大宋数一数二的豪门,濮王更不用说,是天家最近的本家亲王。
那又怎样?木爷说让他们来,他们就得来,除非他们想跟木爷死磕到底。
木子没耐性慢慢的搜寻证据了,他也没办法再等下去。清清走了,抽空了他身上所有的温和柔软,只剩下冰冷和汹涌的残暴。
他一直很努力的让自己做个好人,也一直很努力的做事,最终得到了什么?
清清在寒冬腊月里被人追杀,绝望的跳进河里,宁死也不被他们抓住,这对一个弱女子来说何其残忍。
毛三等二十多人被人杀鸡一样割开喉咙,三娘被人折磨的体无完肤惨死,他一直在努力忍耐。
现在不用再忍耐了,最在乎的人也被害死了,那就杀人吧,既然他们喜欢杀人,那就一起杀人吧。
顾良进来小声道:“木哥,琴儿姑娘来了”。
琴儿双目通红的坐下,心疼的看着他。
素芝走了,琴儿失去了最亲近的人,清清走了,木子也失去了最亲近的人,命运狠狠捉弄了两个可怜人。
琴儿哽咽道:“姐姐交代了,让我把你的钱送回来……”。
以前做买卖的时候,有一部分木子的红利一直丢在公主府,素芝让他拉回去他总是拖,最后她也不在意了。
公主是清白的人,做事也清白,密州之行了了最后的心愿,所有的事都安排的清清楚楚,包括所有的小事,这一点比木都头强。
木子问道:“以后如何打算?”。
琴儿道:“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木子点点头,叹道:“是个归宿,银钱你带去给佛祖吧,偿还一下我的杀孽”。
想了一下又道:“明日随我去拜祭一下素芝,然后你就去南方吧,离东京远点,这里不是好地方”。
百姓们把木都头回来的事当做饭后谈资,还有些人却不能仅仅是当做谈资,牛家村的事许多人都在关注着。
清清的丧事以及大队人马的离开,让许多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局势越来越紧迫,也越来越明朗,木子送走了许多人,却留下了一些人,他要干什么?
垂拱殿里的人一个不缺,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干等。
有个不知死活的提议派人去把牛家村围起来,防止木子做出什么恶事。
众人看他的目光就像看傻子。
木子南征有大功,你没有正当理由去抓人?人家刚办完丧事你去抓人?先不说能不能抓到,天下百姓会怎么看?
包括老相公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办法,都知道木子要炸了,却没办法阻止他,事实上这时候也没人敢去阻止。
木子送走了闺女和老弱,留下一群真正的亡命徒在身边,明摆着就是要拼命的节奏,这时候你敢去招惹他?
众大臣都在等,等着忽然有人进来通报说木子把某人捅死了,那大家就放心了。
这时候按理老赵也应该陪着大伙儿发愁才是,可他并不在,不过大伙儿不怪他,因为他们知道,老赵后院起火了。
后宫里朱灵儿已经收拾好了,身上穿着素色衣服,头系白绫。
这本身就是大罪,因为后宫的人戴孝只能是皇帝和太后升天的时候,不过老赵现在顾不上讲究这些了。
“灵儿,过几日再去吧”,可怜的老赵几乎是在哀求。
灵儿双目红肿道:“官家,清嫂子没了,我去吊唁一下都不许?我不带小曦,自己去一趟哭几声都不许?白天你不让,我夜里偷偷去一趟都不许?”。
老赵温言道:“过几日再去一样的,等木子消消气,现在他正气头上呢……”。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明日我陪贵妃娘娘去”。
微柔慢慢走过来握住灵儿的手。
论与清清亲密,微柔当仁不让,最近一直在日夜为清清祈福,没想到最终却是这个结果。
老赵犹豫再三,终于没开口阻拦,他知道微柔和清清的感情。
亲手给女儿安排的婚事最终证明是一个悲剧,这让老赵始终心怀愧疚,他实在没办法阻止微柔去吊唁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