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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发后守忠一直魂不守舍,嘴里不时嘟囔:“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八个老汉死在当场,木子不能按时出发,他死定了。

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做出承诺,一样死定了。总之任总管的前途一片灰暗。

本来跑腿传旨的事儿用不着他亲自出马,可这一趟情况特殊,官家和相公们怕来个小宦官压不住台面就让他来了,结果……

清清和王二等人一起同行,按朝廷规矩,大将出征,家眷必须留京。

清清的情况特殊一些,还没正式成亲,朝廷却封了安人,算不算家眷说不太清楚。

木子不能带她一起去,因为所有人都不断提醒他,水土不服会死人的,他不能让清清冒险。

相对于密州,东京牛家村更安全,这里虽然靠近那些牛鬼蛇神,毕竟天子脚下,万一有人想玩阴的,总要有点顾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牛家村人圈子更小也更纯粹,外人很难混进去。

对于即将到来的大婚无限期推迟,清清表现的相当平静,经历的意外太多了,多一件也不算什么。

当初木子孤身在辽国她都能熬下来,这次带着青龙军在大宋,比起当初自然安全的多。

朝廷为了让青龙军和木子早点走做了许多准备,八斤带着他的令箭每到一地,当地官府很是配合,吃喝民夫准备的很周全。

当然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青龙军本身的名声,山东两路对青龙军早已耳熟能详,有许多故事在民间流传,接待一下青龙军花的钱粮朝廷给报销,又得了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路过沂州,老刘隆重招待了木子和王二,破天荒的去了真正的酒楼,这让木都头大为惊异,特意让人打听了下才知道是沂州商贾凑的份子……

沂州官道比以前好了许多,其实就是把坑洼垫平又加宽了一点,高老三说这只是第一期,后面会着力修。

木子对此是相信的,毕竟这厮要的过路钱不少。

忍不住提醒道:“三哥,过路商贾是咱的衣食父母,不能做杀鸡取卵的营生”。

高老三拍着胸脯道:“木兄弟放心,咱打听过了,收这些钱他们也比以往合算,等路完全修好了,能比原来快一倍不止”。

木子点点头,又道:“三哥有没有想过,弄一队大车?”。

高老三皱眉琢磨着:“大车?”,眼前一亮道:“好买卖!木兄弟我真服了,这是好买卖啊”。

木子给他出的主意就是组织车队跑运输,板桥镇日益繁忙,商贾千里迢迢带着车马伙计赶来上货,不但费用大,操心也多,组织一批牲口车给商贾运货,他们求之不得,至于需要的大量人手,对高家来说算事儿吗?

老刘的工作相对来说更简单,伺候好过路的财神爷就行了,而且沂州地少人多劳力便宜,而密州那边缺人缺疯了,老刘正组织人去打工,前景不错。

抵达徐州之后就要跟王二等人分开了,经过这几天的熟悉,王二对青龙军非常热心,再三恳求参军,对此木子的回答是,青龙军有我一个残废就够了。

王二被芸儿压惨了,曾经的南区首领已经成了南区首领的跟班儿。

当初外人都说芸儿是王二爷的夫人,现在外人说他是芸儿姑奶奶的那位……男人就男人,丈夫就丈夫,还特么那位,哪位?

芸儿确实天赋惊人,比如以一己之力梳理整个南方,比如一个初创的码头市舶司被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还比如,芸儿一眼就看出密州钱庄的潜力,对他那个便宜哥哥的创意大加赞赏。

这时代大宗交易非常蛋疼,铜钱银子绸布并行,动辄就几车几车的,点个钱能累死人。

更蛋疼的是不好带,比如河北客商来买货,要拉着几车钱千里迢迢的赶来,不但重,路上还要提心吊胆,唯恐被贼人惦记。看好了货谈好价钱,光点钱就要大半天。

市舶司开张了,经过很短时间的煎熬之后,密州商会的人迅速反应过来,把交易的地点转移到了密州的钱庄里,客商把钱存进钱庄,拿着开的票据去板桥镇交易,价钱谈好了,货装车,然后双方再去钱庄把交易完成,这样等于把点钱的工作交给钱庄处理,省下了大量时间和人力。

跑了没两天,商会的人联名请求于夜,赶紧去板桥镇开个钱庄分号吧,这来回跑的实在是耽误挣钱,哪怕你多抽点都行。

这是没办法的事,钱庄不是谁都能干的,信誉和实力缺一不可,而唯一符合条件的就只有木氏,旁人大伙儿信不着。

木子考虑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同意了,听说板桥镇钱庄开业第一天门板就被挤掉了。

芸儿看到的不是交易方便,她看到的是未来,木子拿着她写的计划,听她解释了一会儿,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要做钱庄的异地汇兑,发行银票……

连续几天,木子跟她在一起商量这个事,对王二的处境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木子只是提了一下,芸儿立刻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并且迅速说出对策。

在经过几次试探,确定芸儿是大宋土着不是妖怪之后,老妖怪由衷叹道:“芸儿,你是个天才……”。

“这次回去后先要找工匠研制出合适的纸,让人不能仿制,分号不能一下开太多,除了板桥镇和密州的,暂时先在苏州,东京和大名府各开一间,此事万万慎重周密,一着不慎,木氏就万劫不复了”。

芸儿郑重点头道:“放心吧哥哥,我懂!”。

木子把自己知道的另一个世界票号的要点告诉了她,再三嘱咐一定要慎重。

钱庄票号,玩的是钱,说到底就是凭自己的信誉用纸换别人的真金白银,利益巨大,风险也巨大,一旦出事就彻底砸锅。

木都头没把握,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可有了芸儿这个天才就不一样了,他有了一点底气。

木氏一直以来的管理都相对松散,人是会变的,而且人性中是有贪欲的,面对如山的银子,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不动心,靠老兄弟们自己的良心玩票号是扯淡。

难得的是芸儿看到了钱庄的前景,也看到了风险,这一点让木子放心不少。

这里要提一句,芸儿对木子教给小环的蝌蚪数字写法和算法赞不绝口,认为比文字记录法高明便捷的多,这次小环也跟她去苏州住一段时间,顺便教一下芸儿手下庞大的会计团。

芸儿和王二从运河上船走了,木子对王二连哄带吓唬,伺候好我妹子,万事都好说,伺候不好,我亲自打断你三条腿。

同学们有没有注意到老师的细节?芸儿在二爷前边,这就是地位啊,没办法,人性使然,老师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