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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密州大营送走了第一批同袍,辅兵营里留下了不足三十五岁的三个营,和不足十六的两个营,其余十二个营一起拔营离开了。

十二个营分出两个营去了板桥镇找周四,那里缺人缺疯了,另外十个营则去找高老三,高老三也快疯了。

高老三马不停蹄的跑了一个来回,又一个回马枪杀回了板桥镇,曾经因为修建码头差点打起来的双方亲热的哥俩好了。

密州商会发现光修好码头和一段路是不够的,密州的官道烂的不行,别说客商,自己走都嫌弃。

听到木氏跟高老三合作修路收买路钱的风声,密州商会迅速联系高老三,双方一拍即合。

高老三上面有关系,密州商会那是本地地头蛇,中间周四一牵头,行了,好兄弟,忘掉不愉快,一起挣钱吧。

周四和高老三要负责这些人的衣物粮食,以及一半的军饷,他们赚大了,每月只三四百文钱就能用一个劳力。

木子对工程队的规定很细致,每日要见肉,每七天要休息半天并吃一顿肉食,有病了要给医治,意外伤残了则要出大笔钱安家。你要是做不到,对不起,人马撤回,不伺候了。

是的,他们不是官兵了,他们的名称是密州营统属的工程队。

对于叫什么名字士卒们丝毫不在意,做什么他们也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能不能吃饱,有没有军饷。

有件事很值得说一说,木子特意交代的问问谁想回家,结果令他很意外,没有一个人主动拿那五贯安家钱,他以为会有一些人受够了这种日子要回去的,结果一个都没有。

其实木都头又错了,士卒们有自己的想法,猪狗不如的日子当然难过,可现在不是那种日子了,现在能吃饱饭了,刚刚又领了军饷,大帅说了,无论干啥军饷都按月发,那俺回家干嘛?好容易熬到好时候了干嘛回家?俺有毛病?在这里吃饱饭按月拿钱他不香吗?

几个老兄弟带着工程队走了,多出来的人补充进战兵营做了都头和指挥使,现在战兵营里所有的都头及以上的军官都是木氏的人了,对此密州营的士卒非常平静,没有丝毫怨言。

还是那句话,相对于他们经历过的那些,这都不叫事儿。

战鼓又一次擂响,战兵各营集合,辅兵则该干嘛干嘛。

辅兵营的汉子无所谓,干活儿吃饭挣军饷,大帅让干嘛就干嘛呗,大帅想的周到,给各地一些弟兄放了几天假探亲,还安排了一些大车,弟兄们的军饷正好一起带回去,咱就安心在这给大帅卖命了。

那些少年则把着栅栏满脸羡慕的看着战兵们,这两营少年除了孤儿就是家里穷的吃不上饭了送出来的,为的就是家里能少一张嘴。

按理入选禁军是有规矩的,他们肯定选不上,可他们就是进来了,至于这些少年和那些老头儿是怎么进来的,就要问问那些大人和将军了,这笔烂账没法算,木子也没打算动。

他们不想走,木子也狠不下心硬赶,也就留在这里了,让八斤他们有闲的时候训练一下,以后再说吧。

站在帅台上,看着眼前这一万人马,木子微微点了点头,多少有点样子了,至少看上去不像叫花子了。

站在下面的士卒也激动的看着他们的大帅,经过两次遴选,俺留下站在这里了,以后就跟着大帅干了。

今天没有风,太阳也好,穿着新棉衣的士卒们都觉得暖烘烘的,当然了,这特么都快打春了又冻惯了刚穿上棉衣服,不暖和就怪了。

木子一身皮甲站在帅台上,把披风解开丢在一边,大声道:“都识得本帅了吧?”。

士卒们齐声喊道:“识得!识得!大帅!大帅!”。

木子点点头,又道:“军饷可有短的?可曾带回家里?”。

士卒们纷纷道:“多谢大帅!多谢大帅!……”。

木子道:“无论战兵辅兵还是工程队的,以后一律按月发饷,若有拖欠短缺的,随时报于本帅,必严明军法!”。

“自今日起,训练体能,半月以后选兵!”。

校场众人都愣了,还选……不是选完了吗?

军令如山,木帅说选兵就是选兵,你不服可以试试。

刚穿上的棉衣又重新脱掉,你愿意穿着也行,只要你能跑的动。

兵器铠甲一律不用,穿着单衣跑吧,营里跑不开这么多人,没关系,以营为单位出去跑。

刚跑出大营看到一队大车,车上是猪养鸡鹅,不用问,定是大帅安排的。士卒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指挥使在旁边骑在马上好整以暇,举着鞭子骂道:“都好好练,木帅下了令,每日三餐干的,每天有肉,你们这些厮鸟不好好练,过些天选兵选不上,老子让你们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

士卒们边跑边道:“营头儿放心,俺们壮着呢,必定能选上”。

非选上不可,一天三顿干的,天天有肉,月月发饷,这以后要是再立点什么功劳,木帅能亏了咱?营头儿自己说的,他的婆娘都是木帅给张罗的,婚事也是木帅给办的,风光,体面……

出了大营一路向南跑,行人纷纷躲到路边,附近的百姓听到动静也跑出来看热闹。

“这干嘛呢?疯了?”。

有人答道:“木帅练兵呢”。

另一人道:“什么练兵,是选兵”。

“不是选完了吗?走了几千人了,还选?”。

“这选啥呢?就空着手跑,连个器械都没,选谁跑得快?”。

“你懂个屁!木帅这是要选精兵,就你这酒色掏空的身子能跑得动吗?”。

百姓们抄着手议论纷纷看热闹,士卒们一个个吐着舌头拼命跑,等跑出五里看到他们的副帅周八斤的时候,一个个肺都快炸了。

每个营跑过来,周八斤都低头记上一笔,然后调头往回跑。

许多士卒跑吐了,引来周围百姓一阵嘲笑,“怪不得木帅要选兵,就跑这两步就吐了能干啥?哎呀,还吃的白面,真是糟蹋了好粮食”。

被嘲笑的士卒一个个捂着胸口低头跑,其余的人则紧紧闭着嘴巴,没几步又憋的张开拼命喘气。

一队队士卒跑过,口鼻中喷出的热气在队列上面集结成了一团。

回程比来的时候更艰难,两条腿机械的迈着步,根本不是自己的,只想一头扎到地上不再起来。

木子在大营门口看着一队队士卒回营,能跑回来的不到三分之一。

很多人都是步履蹒跚的慢慢走回来的,木子站在大营门口看着他们一个个进去,始终不悲不喜。

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愧疚低头,牛皮吹的响,跑几步路就拉了稀,怎么有脸吃大帅的粮食?

八斤过来了,木子问道:“几个?”。

八斤道:“四个”。

密州营第一天正式训练,跑死了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