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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罪的越来越多,大营里已经传开了木子来了,也传开了木子只是小小的惩罚一下,没打算大肆追究,所有人就安稳下来了,最多屁股疼一下而已,不算什么事。

各种程度的人抱着侥幸心理被叫到木子面前挨了打,然后惴惴不安的认为自己没事了。

木子的名气很大,都知道他能打,有钱,兄弟多。也知道他对士卒不错,不信看看各地木氏的掌柜就知道了,一个个都是大员外,既然木爷要给大家脱罪,那还硬顶着就是不知好歹了,还是那句话,但凡有活路,谁都不想造反玩儿命。

木子不指定让他们叫谁,让他们随便叫,所以最后剩下那个必然就是领头闹事的那个,那个人也不敢主动来找木子,因为杀了主将,无论如何都要有人扛事儿。

最后木子就不管睡觉了,狄青暗示谭宏是喝醉了跟人打架被杀的,这就把事情性质变了,喝醉了打架斗殴而死,和士卒聚众闹事杀死主将,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已经暂时脱罪的指挥使们想把聚众闹事杀死主将的事盖下去,就只能把钟布推出来顶缸,这时候陆续到达的禁军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

一个六品文官,还是名气很大的六品文官,加一个五品大员,两个人来处理这事,可能就带三五个随从吗?

不存在的禁军大军让他们下定了决心,木子料定他们会动手,因为他们并没有自相残杀,也没报团造反,剩下的唯一解释就是有人带头杀了谭宏,却没胆子造反,或者说众人没胆子跟随他造反。

他们不敢让木子见到带头的人,因为他们即使不是参与者,也必定是知情者,一旦钟布见到木子把实情吐了,或者一通胡乱攀咬,那倒霉的人可就多了。

众人好容易脱罪成功了,哪能再让他拉下水,所以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把领头的弄死,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他。

至于今天发现所谓的大军不存在,呵呵,那重要吗?钟布已经死了,咱们是朝廷的人,当然要听木帅的话,木帅带多少人来都是一样听。

最后木子让他们把事情记下来签字画押,说要带回去交给皇帝,所有人都放心了,事情完结了。

奏书来了,下面是十五个人的签名和手印,这证明什么兵变根本不存在,就是钟布和谭宏喝酒,喝醉了打架伤人,然后木帅来了,钟布拒捕要跑,结果被杀。

张三作为最早的狗腿子,小心的问道:“木帅,虞侯和知州若是说起来……”。

知州还好说,人家是地方牧民官,跟咱们不是一码事,可虞侯可是当事人之一,那天差点也被砍死的。

木子笑道:“事实就是事实,你们怕什么?八千张嘴还说不过他一张嘴?有本帅在此,还能任由他颠倒黑白?”。

妥了!众人心里一喜,连忙出去嘱咐手下人,没错!咱们八千人对好台词,说出什么来都是真的,虞侯他说的就是假的,真的也是假的!

知州和虞侯常再龚来了,他们必须得来,木子是相州安抚使,狄青是枢密院兵房主事,正是他们的上司。

俩人带着随从战战兢兢进了大营就有点懵,大桥上士卒在站岗,大营里一切如常,甚至比往日里还干净一些。

问题是一切如常他不对啊,几天前这里群情激奋,主将谭宏和亲兵被乱刀砍死,明明就是造反了啊,怎么就好像没事发生一样?

木子让他们坐了,直接让张三说了一下事情原委,就是完全按他们的联名奏书说的,知州没说话,虞侯急了。

不得不急,他上奏的是兵变袭杀主将,这边上奏的是酒醉斗杀,完全变味儿了,如果真的报上去,他的上奏变成什么了?大过年的吓唬人玩儿?

指挥使们当然不干,钟布喝醉了杀谭宏没他们什么事儿,兵变袭杀主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要被连累,所以一个个一口咬定,就是钟布和谭宏喝醉了打架斗殴。

十五个对一个,虞侯当然不是对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帮孙子耍无赖,急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这太欺负人了。

自始至终知州一言不发,人家本来就是局外人,无论结果是什么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兵变是虞侯说的,他知州当然要信,上报朝廷没错吧,斗殴更不用说了,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所以知州就闭嘴不说话,既然跟咱没关系那还多什么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静吃瓜不香吗?

抬了抬手,众人纷纷住口安静下来,他是这事的主管领导,谁都不敢得罪。

木子道:“知州大人也看到大营的情景了,此时正是新年,大人回去张榜安民,让百姓继续过年吧”。

知州遵命带人走了,这事儿无论事实怎么样,都是军营内部的事,至于处理结果则是朝廷和安抚使大人的事,跟他没关系,他要做得就是把大营安定的消息带回去,然后告诉百姓,没事儿了,大伙儿该走亲戚走亲戚,继续过年。

木子又道:“狄主事去看看禁军将士来了多少人了,一路劳累,安顿儿郎们吃住,大过年的别短了吃喝”。

狄青知道他要收尾,抱抱拳走了出去。

木子看着常再龚和十五个指挥使道:“现在没别人了,我说说看,你们听听对不对”。

众人连忙垂手而立,表示听上官训话。

木子清了清嗓子说道:“主将谭宏虞侯常再龚二人狼狈为奸……”。

常再龚急道:“大人……”,木子一句话让他心里凉了半截,这是要干嘛?

木子目视他喝道:“本帅让你说话了吗?张嘴!”。

指挥使们连忙把他拿住,张三过来轮圆了就是大嘴巴往上抽,“啪啪啪”的很是清脆。

打了七八下,常再龚已经被打掉了满嘴大牙,满口献血,木子抬抬手,张三才停手退回去,真过瘾!

木子继续道:“二人狼狈为奸,苛待士卒,克扣军饷,已长达数年,全军苦不堪言,去岁直到年底,仍有半年军饷未曾发放,全军士卒竟然无粮过年。

指挥使钟布带领士卒讨要数次,皆被训斥,直到年三十当日,钟布又带部下讨粮过年,谭宏非但不给,还令人捉住钟布重打三十军棍,欲置钟布于死地。

钟布手下亲兵一怒之下挥刀救人,钟布奋起怒杀谭宏,欲杀常再龚,被其逃脱。我说的可对?”。

众指挥使一齐跪倒在地,口称有罪,这些事大营里人尽皆知,木子随便打发人问一问就全知道了。

常再龚颓然跪倒,全完了!

朝廷通常不太追究克扣军饷,朝廷不能容忍的是虞侯竟然跟主将勾结。

虞侯名义上是协助主将的副手,实际上是监视主将的朝廷耳目,克扣军饷最多训斥几句,勾结主将就是个死罪,还要查抄家产连累家人。

木子道:“我有点好奇,从年三十出事到我初六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你们就待着喝酒?”。

指挥使们互相看看,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木子明白了。

不是钟布和手下不敢反,他们确实想过落草为寇,可他们的家小都在相州城里,他们反了,家人必然要被连累。

大营里的人怀着各种心思犹豫不决,造反是灭族的罪过,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迈出那一步。

脑袋一热把谭宏砍了,可大伙只想着要工资,没打算造反啊,杀完人冷静下来也知道怕了,算了,借酒浇愁,混一天算一天吧。

如果木子他们再晚来几天,钟布他们可能就下定决心裹挟着人跑路了,可没想到一向反应迟钝的朝廷反应如此迅速,没等他们下定决心木子到了。

等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大局已经定了。

张三趴在地上道:“昨天晚上俺们去找钟布,钟布说算了,都是自家兄弟不打了,既然木帅给按个酒醉斗杀,家小应当无事,托我等帮忙看顾家小,钟布就和三个亲兵自杀了,人头是我们割下来的”,说完低着头再不言语。

木子久久不语,钟布是好汉子,爱惜手下兄弟,出头讨要军饷,手下兄弟不忍心看他被谭宏打死,奋起杀人,钟布只能一起动手。

他不想造反,也没有带人逃亡,直到昨天晚上听了木子的安排,知道不会连累到家人,不忍心兄弟相残,最后自刎而死。

但木子保不住他,钟布等人当众袭杀主将,必死无疑,即便是斗杀也非死不可。

叹了一口气,木子道:“常再龚,献出七成财产,我保你不死”。

常再龚忙连连磕头道:“多谢木帅!多谢木帅!”。

无论是谎报军情还是勾结主将克扣军饷,他都必死无疑,而且还要连累家人,现在木子要他七成家产保他不死,他很是感激。

木子又道:“你再去找谭宏家人,让他们也献出七成财产,大营里的人便不再难为他们”。

谭宏死了,厢军大营还在,谭宏生前苛待士卒,他的家人被报复是肯定的,别看指挥使在木子面前乖的很,折腾个普通百姓还是轻松的。

让他们献出七成财产,够他们生活无忧了,能免于厢军欺负,他们没理由不答应。

木子又对指挥使们道:“你们去几个人跟常再龚把钱拉回来,给钟布等人家里送去一些,其余的拉回来分给士卒,莫从中伸手,让我等不好相见”。

众指挥使跪到在地道:“木帅仁厚!”。

他们以为木子是给自己要的,没想到是给大营里的士卒要的,木帅真是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