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很了解。”梵愚的话是陈述句，让枭逸噎了一下。
“你还知道其他什么？”梵愚抬起头，装作不经意问。
“呃……”梵愚犹豫：“是鬼族骠骑将军，还是百手千荆堂的客卿……”
不能把真名告诉大哥，毕竟枭逸不相信梵愚真的一点不记仇，还是少说为妙吧。
两人路过走廊。
这年头不论什么种族，只要是强者就没人敢拦。
更何况梵愚的影响力并不小，列车为他准备的也是黑色空间的住所，方便他行动。
一阵歌声，让梵愚停下了脚步。
这歌声，带着蛊惑的感觉。
谁在唱歌？
过了一会儿，歌声停了，再听一会儿还是没动静，看来歌曲结束了。
梵愚出于好心，还是上前敲了敲门。毕竟被这歌蛊惑，保不准又会无缘无故出人命，他不喜欢这样。
“黛汐，开门去。”
里面熟悉的声音让梵愚浑身一抖。
不会这么巧……
打开门，不止枭逸愣住了，鬼道也愣住了。
这大兄弟，怎么在哪都能见到啊？
梵愚也看着鬼道。
这身装扮是在鬼族时，栎陵卫给自己拿过来的，领子有点深v，毕竟是以前的服装样式。
“梵愚？”鬼道坐在椅子上：“你怎么在这儿？”
然而梵愚的注意力全在鬼道的喉结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情不自禁看鬼道。
想起鬼道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梵愚一闭眼，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关你什么事。”
“呦！”鬼道乐了，开始阴阳怪气：“出了副本就六亲不认了？难不成还得让我再用行动帮你回忆一下？”
“……”梵愚没说话。
鬼道却忍不住说话：“你怎么不反驳……”
比起沉默，鬼道还是觉得梵愚对自己表现出抗拒才正常。
“你屋子里的歌声是？”梵愚忽略鬼道诧异的表情，问。
“啊，那个啊。”鬼道靠在椅子上，表情戏谑：“关你什么事？”
他把梵愚的话还回去了。
梵愚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炸毛，而是很认真地解释：
“歌声有蛊惑能力，长期听容易上瘾或者出现幻觉，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哦，你在担心我啊？”鬼道眯眼笑了起来，这下梵愚真的炸毛了：“不是！”
鬼道哈哈大笑。
枭逸有些懵。大哥什么时候和鬼道关系这么好了？
梵愚站在那里，半天没动。
他也看到了鬼道头顶的注解，看到了他的事迹。
几乎每一条都是生死边缘游走的困境，看得梵愚不自然地动了动。
原来，他过得并不好。
那为什么，明明看上去那么孤独，还要装作不在乎呢？
嗯？鬼道疑惑地眯了眯眼。梵愚怎么看起来……不太想走？
“你们住哪儿？也是黑色空间吗？”鬼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怎么记得，枭逸要待在白色空间呢？”
“我来陪我哥做任务。”枭逸回答。
“哦，那你们还不走？”鬼道示意黛汐给自己捏捏肩膀。
梵愚其实很想问问他踏上这趟列车的目的是不是去极海庙会，可是又说不出口。
他已经习惯了沉默寡言，尽可能降低存在感，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变开朗。
“……我没地方住。”好半天，梵愚才低着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猫。
这已经是他迈出的最有勇气的一步了，可说出来的那一刻，他自己还是觉得别扭。
自己在干什么？怎么好像上赶着蹭吃蹭喝似的……
鬼道觉得好笑，他就差把“求收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哥，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白色空间……”枭逸这家伙是个直男，丝毫没看出气氛微妙。
“……”梵愚又不说话了，抬头看了一眼鬼道，又低下了头，那模样还挺委屈。
“让你哥住我这儿吧，长期在黑色空间活动方便，和人类待着他估计不习惯。”鬼道妥协，对枭逸说。
乘务员晚上会回到特定的地方休息，这里就会很空了。
“会不会打扰你？”梵愚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脸上全是“快收留我”的表情。
“不会。”鬼道礼貌一笑，还是心软了。
毕竟是今后可能会用到的人脉，做事不能太绝。
“枭逸呢？要不也住这里？”鬼道礼貌问了一句。
枭逸疑惑地看了看梵愚，还是果断拒绝了：“不了，你身上鬼气阴森森的，我还是去白色空间吧。”
“好。”鬼道微笑，“目的达到了，该去做任务了吧？”
梵愚被他盯得有点心慌：“什么目的……是你自愿让我住的。”
“好好好~”鬼道有时候觉得梵愚真挺可爱：“我盛情邀请，等你做完任务就来吧。”
梵愚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转身率先离开了屋子。
他一走，鬼道立刻站起身，打开了浴室的门。
这塞壬，绝对不能让梵愚看见。他盯着塞壬：“到达目的地之前，你就先待在我的领域里吧，等我叫你你再出来。”
也没管塞壬同不同意，鬼道直接把他扔进了雷墨大荒。
怎么有种……外边养的人不小心撞在一起，自己努力圆谎的感觉。
晚上，黛汐已经回去休息了，鬼道却看着窗外的夜色，怎么也睡不着。
那是一大片稻田。
看来这里前不久下了一场雪，洒落在稻田上的白色还没化干净，风一吹，大片的麦浪，带着白色的浪花。
鬼道看得入了神，全然没注意梵愚已经穿墙进来，站在了门口。
梵愚敲门了，可是没人回应，他还以为鬼道不在呢。结果进来就看见他站在窗户旁边，他在看什么？
梵愚又把目光放在了鬼道身上。他现在的气息与在忘川境对比要弱很多，是因为残缺的魂魄还没长好吧……
鬼道一动不动看着窗外，风吹起窗帘，月光照亮了梵愚眼睛中鬼道的身影。
梵愚觉得，自己一定是孤单太久，才会觉得鬼道也孤单。
天气并不算暖和，鬼道却开着窗户。凉风吹进来，让整个房间空落落的。
等到他终于伸出手关上了窗户，转过身，看到梵愚，一愣。
梵愚后知后觉移开视线：“刚才……敲门，你没回应，以为你不在，擅自进来了。”
“任务做完了？”鬼道的声音在夜色中听上去有些温柔。
“……嗯。”梵愚总觉得说太多和这景色有些不相称，所以回答很简短。
可是随即，自己的嘴又不听大脑指挥了，或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鬼道，……你有，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