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意并不直接回答,礼数周到地道:“娘娘说得是,如今谢妃娘娘身子好转,臣妇便不必频繁进宫。”
“谢妃身子好转了?”杨妃问。
“是。”姜元意应。
“难不成是你治好的?”杨妃知晓姜元意有医术。
姜元意道:“杨妃抬举臣妇,宫中太医各个妙手回春,臣妇只是借着冲喜的运势,治好夫君一人而已。”
杨妃凉凉道:“本宫也觉得如此。”闺中女子能有什么医术?
姜元意不说话。
王氏也沉得住气。
杨妃扫一眼二人,继续道:“你十次过来,有八次都遇到陛下了啊。”
姜元意道:“陛下不但关心大靖苍生,也关心后宫妃嫔,臣妃频繁探望谢妃,难免遇上几回。”
杨妃扯了扯嘴角:“将军夫人不愧为将军夫人,很会说话。”
姜元意道:“娘娘夸奖,臣妇只是陈述事实。”
长得一副娇娇软软的菟丝花模样,结果头脑清晰,嘴皮子利落,杨妃实在挑不出来错处,也不宜再挑下去,笑道:“时候也不早,你们早些回去。”
“是。”
杨妃转身先离开。
姜元意和王氏按照宫中规矩,稳稳走出去。
坐上马车姜元意松一口气。
“吓到了吧?”王氏问。
姜元意道:“有一点点紧张。”
“没事儿,我们到底是景国公府的,她不敢怎么样的。”
姜元意明白的,道:“她只是想要套话。”
王氏笑道:“她也没有套出来你的话。”
姜元意分析道:“她的做事风格和她的长相一样,都很有攻击性,越是硬,她越是纠缠不休,所以我都是顺着她说的。”
“你很聪明。”王氏真心道。
谢容玄在府中时,姜元意一天可以听八百遍他的夸奖,可听到王氏夸奖,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王氏一整日看着姜元意规规矩矩进宫、耐心可亲地对待萧言、认认真真给陛下治病、不卑不亢应对杨妃、谦和地面对夸奖……娇娇软软的模样,却有润物细无声的力量感和舒适感。
难怪儿子会那么喜欢姜元意。
她这个作婆母都喜欢的不得了,忍不住关心:“累不累?”
“不累。”姜元意摇头。
“我看你就是累,也不会说的。”
姜元意默不作声。
“暂时都不用给陛下治病了,你就在府上安心养着。”
“嗯。”
王氏想了想,再次起话头,道:“陛下得到北边关首轮大捷的消息,那容玄的书信今日应该也快到府上了。”
姜元意心中一喜。
回到景国公府,谢清清真的递上来两封书信,一封是给王氏的,一封给姜元意的,她把两封书信对比一下:“母亲,你看看,四哥哥给你的书信,薄薄几张吧,给四嫂嫂的像一本书,母亲,四哥哥心是偏的。”
“小丫头,你少挑拨我们婆媳的关系。”王氏笑着接过两封信,将那本厚厚的书信递给姜元意。
姜元意心情激动地接过来。
谢清清好奇道:“四嫂嫂,快拆开,看看四哥哥写了什么。”
“人家夫妻的事儿,你别担心什么。”王氏白谢清清一眼,看向姜元意道:“元意,你拿回去看吧。”
谢清清小声道:“四嫂嫂,回头和我说,四哥哥写了什么。”
姜元意抿嘴笑谢清清可爱,没有回她,向王氏行一礼,拿着书信回到慎行院,换了衣,净了手,坐到软榻上,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
足足二十页信纸!
谢容玄可真能写!
姜元意看到第一句“元意卿卿,见信如晤”,她的眼眶就红了,看着看着不由得笑起来,仿佛他就在自己身边,像从前的每一天一样,和她说日常。
“媳妇儿,虽然爷许久未来北边关,但这儿的百姓还记得爷,爷牛吧,你肯定会说爷牛的。
“……媳妇儿,爷今日打的敌人屁滚尿流,真是畅快。
“……北边关只是一个广泛的叫法,它包括望靖城、宁州、离城、玉关、堆县、陆州等等,如今我们只收回来靠近大靖的靖城、宁州,剩下的还需要继续拼杀。
“……这儿天气寒冷,但是仍旧有花盛开。
“……
“媳妇儿,你想我没有?
“我天天想你,想抱你,想亲你,想和你睡在一起。
“……
“媳妇儿,不许看狂蜂浪蝶!
“……
“媳妇儿,你想我没有?想我没有?怎么想的?
“……
“媳妇儿,快回信!快回信!快回信!回厚厚的信!
“你最最最最喜欢的男人谢容玄亲笔。”
明明二十页,姜元意却转眼就看完,根本看不够。
她重复阅读五遍,才起身走到书房里。
墙上挂着一张北边关舆图,谢容玄经常看着。
姜元意走上前,弄清楚谢容玄等人所在的地方,她缓缓坐到书案前,提笔给谢容玄写信。
第二日一早,王氏本来不让姜元意请安的,但她还是来到萱静堂,并且将书信交给王氏。
“不是吧,四嫂嫂,你的信也这么厚!”谢清清惊叹。
“乱说什么。”王氏护着姜元意。
越是护着,姜元意越是不好意思,软软道:“你四哥哥让多写一点的。”
看着四嫂嫂含羞又幸福的模样,谢清清忽然羡慕起四哥哥和四嫂嫂。
王氏笑着道:“我一会儿就命人将书信送出去。”
“辛苦母亲了。”姜元意道。
身在望宁州军营的谢容玄,有空就问一句“今日有信吗”,连续询问十来日,还没有书信,脸臭的不成样子。
同来战场的张十一见状,问:“还没有信啊?”
谢容玄不回答。
张十一道:“没有加急的家书,晚几日很正常。”
谢容玄不理人。
张十一继续看沙盘。
谢容玄坐在书案前,看其他地方的军情。
“将军。”谢平走进来。
谢容玄头也不抬地问:“何事?”
“京城来了包裹。”
谢容玄立马抬头。
谢平将包裹放到书案上。
谢容玄迫不及待地打开,急急地翻找,一下看到姜元意的字迹,拿起来就是厚厚的信封。
“哎哟,这信好厚呀。”张十一道。
谢容玄笑的像朵太阳花似的:“我媳妇儿给我写的。”
谢平摸摸怀里春桃的书信,心满意足地走出帐篷。
张十一睨谢容玄一眼,道:“瞧你那妻奴的德行。”
谢容玄没空理他,坐下来就拆信,看到第一句姜元意的第一句“夫君,我想你的,很想很想的”,好像她在耳边娇娇软软说话一般,想念一下子淹上来,鼻头一酸,一颗眼泪就涌了出来。
他伸手擦掉。
张十一惊道:“不是吧,容玄,你想媳妇儿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