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建之前东方浩的生意就一直都不错,扩建之后依旧每天都客满。可是无论李松一伙人何时出现,他总能给他们找到一个僻静之处。
今日也是一样,李松他们来的很晚,东方浩趁着二楼一桌客人喝酒尽兴了,跟那桌人谈了个条件,如果他们现在离开,今日酒菜半价。这些人本就尽兴后在闲聊,一听到有这种,立马收拾收拾付账离开。
李松他们在一楼等待,不知道东方浩的行为,否则宁可不吃这顿酒也不会让他有损失。
这个位置虽然不是雅间,但也算安静。临窗的位置能看得到东京城的夜景,邻桌的客人离得较远,而且人家很安静的边吃酒欣赏夜景。
落座之后,酒菜上的很快,李松举杯后跟大家道了谢,又专门嘱咐了一句:“邻桌客人衣着华贵举止文雅,大概是哪个世家子弟来尝尝人间烟火。咱们一会也别太吵,省得东方兄弟难做。”
那个痴呆四十岁上下,看着十分憨厚,但衣着华贵,外穿紫貂皮做成的大氅,内里是上等蜀锦缝制的锦袍,腰间挂着一枚玉珏,看起来似乎是古物。
韩仁杰是个有见识的,看了一眼就说:“别的不说,那件貂皮大氅咱们几个人一辈子的月俸加一起也买不起。”李松接着道:“看见那枚玉珏没?咱们恐怕得是当初吕推官那种家世才有可能得到这种宝物。”
前开封府推官吕公孺出身宰相府第,叔祖和父亲两代为相。如果是这种家庭才能得到的东西,那确实是不是一般的宝物了。
唯一没人注意到的是蜀锦,他们当然不认识那是供品,除了宫中,天子也只是赏给过重臣和宗室……
幸好这几人都不是那种喜欢大吵大闹的人,倒也没觉得不自在。正当李松很欣慰大家都能体会东方兄弟的不易之时,却不由得想到他好友中最可能酒后失德的魏成。
如果魏成在场,无论李松如何交代,他也是万万做不到酒后不吵不闹的。兄弟一场,魏成竟然连自己续弦都看不到,想到这里李松的眼泪险些流出来。
“好看、好看。”邻桌的客人难得发出这么大声音,众人扭头朝那边看去。说好看的是邻桌主位坐的人,看得出其余几人都是在伺候他,而那个人似乎有些痴呆。
卫昶小声说:“看来不是来尝尝人间烟火,是带他看看人间什么样?”
在众人看过去的时候,痴呆贵人猛然站起来,身上的大氅不慎将酒壶撞倒,酒撒到了珍贵的紫貂皮上。随从见状连忙用自己的袖子为其擦拭,痴呆贵人却全然不顾,手指着下面说道:“他要上来!”
贵人的随从以及卫昶等人都顺着他的手看去,见到三名黑衣人的手已然抓住二楼的窗边。在众人惊讶间,黑衣人窜到了屋内。
这三名黑衣人就是李崇阿派来试探卫昶的人,他用了几日时间锁定目标又派人跟踪许久,确定今晚卫昶与人在脚店饮酒,才决定派人来试探。
不过可惜他们首先要面对的是痴呆贵人的随从,那些看似普通的随从竟然都有不错的身手,其中一人护着贵人不断靠后,其余几人则用随身兵器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势。
几个胥吏见状也上来帮忙,一则不能让东方浩的脚店受太大损失,要速速制服几个歹人;二则在东京城里作奸犯科也算是犯到他们手上了,总不能当做没看到吧。
对方手里有短刀,但是这几个胥吏身上也都习惯的带了防身兵器。卫昶站在最后方,准备用铁胆暗算黑衣人。可是老友都知道他的本事什么样,这几个人现在只觉得有一种腹背受敌的感觉,一方面防备敌人的短刀,一方面要防备卫昶没有准头的铁胆误伤到他们。
黑衣人中个子最高的那个猛然跳起,高举短刀朝卫昶扑了过去。卫昶来不及打出铁胆,连忙屁滚尿流的朝一旁栽倒躲避,不慎崴到了脚。卫昶身后就是痴呆贵人和他的随从,随从见状连忙抽出兵器与黑衣人开战。
这个黑衣人被随从缠上,一时半刻没办法抽身,见此情形卫昶倒在地上抓紧时间打出一枚铁胆,瞬间将那个随从的兵器打掉——是的,他又打偏了。
随从的兵器掉了之后,立马朝黑衣人扑了上去,而后使出大摔碑手,双手死死抓住对方持刀的右手,一个过肩摔将之摔了出去。
见到这个黑衣人被制服了,卫昶立马去另一面帮手(他要是不帮忙这个黑衣人早就拿下了),这时候东方浩听到响动也上来,见状通知伙计去报官,自己则抓起一个凳子上来帮忙,此时卫昶猛然听到身手一声惨叫。
卫昶回头发现那个之前倒地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又站起了,此时他的右眼被一只筷子刺入,那只筷子留在外面的不足多,看样子差不多贯穿了大半个脑袋。
另外两名黑衣人见状虚晃一招翻身跃出窗子,落入人群中散去。痴呆贵人一行本想离开,但是楼下已然被开封府赶来的公人围住。重大案件一般厢吏解决不了,所以来的是左军巡院的捕吏。
左军巡院来人见到韩仁杰在场,都是一愣,随即现将痴呆贵人一行围住盘问,贵人随从扔出一块腰牌后左军巡院的来人立马恭敬起来且口称“节帅”,但依旧将该问的问题问了才躬身施礼请那几个人离开。
贵人一行走后,左军巡院的人点头哈腰的来到韩仁杰面前。“韩头、李头您几位怎么也在这?”
“我们哥儿几个常到这里吃酒,这次凑巧遇到几个歹人”,随即韩仁杰将刚才的事简单说了说,进了目击证人的义务,而后问道:“那个是哪里的节帅?”
“是宁国军节度使!”捕吏小心翼翼的说道。
“宁国军节度使?八大王家的那个小王子!”卫昶脱口而出,其余几人都怔在当场。想到关于小王子“不慧”的传闻,在联想到刚才他的举止,看来不会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