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满肚子的话都被逐渐放开的舒兰夹的菜堵住了,她嘴一边嚼嚼嚼一边用眼睛努力瞪舒兰:
怎么个事?她的嘴都没停下来过。
舒兰视而不见,照旧使唤筷子亲自喂到神兽嘴边,力争让她的嘴没有闲下来的时间。
喂到嘴边的饭哪里能不张嘴接呢,别人是马不停蹄地赶路,穗穗是嘴不停嚼地吃饭。
瞪吃完饭穗穗还没忘记教育舒兰的事,舒兰低着头乖乖地听训,其实完全听不懂神兽的话,而且还觉得神兽可能被她气得有些说话混乱,感觉像是在切换不同的语种。
“吱吱吱嗷嗷呜”
——你是公主,不要对蹬鼻子上脸的人客气,知道吗?
“哼哼嘟嘟咕噜咕噜”
——你不要没自信,哪怕没有我,你也是公主,别被她们唬弄了。
……
哪怕物种不同,语言不同,也无法阻止穗穗老师的唠叨,舒兰默默听着,一边听还一边用湿漉漉的眼睛乖乖地看着她,时不时地点点头回应,表示她全部都听进耳朵了,甚至还主动递上凉白开水,让穗穗老师能润润嗓。
这种乖巧的学生本来就惹人喜欢,更何况她还是穗穗的公主崽,那自然没一会儿就算了。
又不是她公主崽的错!
但穗穗可能是受到刺激,正好也把之前对舒兰的期望提上日程,经过一番曲折的沟通,被派来保护皇庄的禁卫挑出来十多个排排站在空地上,一个个手里还拿着擅长的武器,平视禁卫都用刀,但一个个还是有点副业技能傍身。
他们被挑选出来一辆茫然,完全不懂神兽这般要求见他们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
舒兰没有回避,只是不好意思地凑到神兽的耳边,“神兽,这些人大部分都出身勋贵,选拔上来一个个都是人才,日后神兽若是喜欢杂耍武技表演,我们另找专门的戏班就好,莫要使唤他们。”
舒兰并不知道穗穗是在给她找耍鞭子的契机,只当是神兽巡山巡厌烦了,开始寻找其它新鲜好玩的东西,以这些禁卫表演为乐。
穗穗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暂时不和她计较,她可是看到了挑选出来的人里有耍鞭子的,日后她被要求练武强身的时候,就知道苦了。
一直瘦瘦歪歪的公主崽也是穗穗一块心病,如何吃都养不强壮,那就只能换一条路走了。
兰嬷嬷吩咐一个个开始,不得不说,穗穗一开始只是等着耍鞭子的出场,但越看越投入,虽然她的眼力看不出来谁厉害,但耍起来的架势确实很可观,气势也足,虎虎生威。
十几个人一轮耍下来,穗穗满意地走到他们跟前,禁卫们见到陡然凑近的神兽,一个个身体肌肉本能地紧绷,面对危险时自我防御的开启和脑海中警告“这是神兽不可动手”两种想法在碰撞,呼吸都被放到了极轻。
穗穗没管他们的小心翼翼,防备是本能,只是走到耍鞭子的禁卫旁边,低头张嘴一叼,还费了点力气才把鞭子叼走,让人一脸懵。
其他人也不明所以,那根鞭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难道材质很符合神兽的口味?
一个个脑洞也不小,但显然神兽对他们已经没了兴趣,兰嬷嬷吩咐将人送出去,还奉上了丰厚的赏赐,虽然出身都不是平民,但家底也确实不厚,一会儿的表演就得到三个月的俸禄,实在是划算。
被神兽抢夺了鞭子的‘幸运儿’更是直接被承诺会送上一条更好的,一瞬间更加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屋内的舒兰好奇地凑上来,冷森森的鞭子有什么吸引神兽的?
穗穗将鞭子怼到她怀里,舒兰不明所以,“神兽,你喜欢的鞭子不用给我。”
想要拿出来放到桌上但手却被阻碍住,舒兰一脸懵地和神兽对视,穗穗梅开二度,再次将鞭子怼到她怀里。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兰嬷嬷见到这一幕,突然道:“长公主,神兽是,想要您也学一学刚刚那位禁军挥鞭子?”
穗穗立刻转头冲着她点点头,显然兰嬷嬷是猜中神兽的意思了。
舒兰脸色稍稍有些扭曲,只觉得手上的鞭子是烫手山芋,迫切地想要将它丢掉,“神兽,我就不用学鞭子了。”
她的力量和穗穗相比不值一提,手里的鞭子是如何都推拒不了,舒兰都用上装可怜的招式,但很可惜,此刻的穗穗是神·铁石心肠·兽,无动于衷。
兰嬷嬷同情地望向欲哭无泪的舒兰,“长公主,皇庄的事情奴婢会如实的向皇上回禀,您,做好准备。”
德元帝显然会完全顺着神兽的心意,神兽想要长公主学鞭子,那么最迟明日,她们就能在皇庄见到挥鞭子的武师傅。
舒兰也想到这一茬,整个人都蔫了,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但手里的鞭子终究没松手。
皇庄每日情况都有人专门汇报给德元帝,之前虽有人打听但还真没有像是承恩侯府如此自信没眼力劲的人,德元帝看着上面过于真实的描述,尤其是神兽又是撞又是吐口水的那段,让他难免想起来当初对付闲妃宫里嬷嬷时,神兽也是如此行径。
“曹祺福,你说神兽攻击人的手段,难道就是撂倒和吐口水吗?”
曹祺福在旁边赔笑道:“神兽的手段老奴自然不知道,但神兽不喜谁人时,确实会吐口水。”
撂倒证明还收敛了力量,但吐口水就是纯纯污辱。
德元帝想了想也是,他那憨儿子可是被神兽撂过,但吐口水确实没有,后来在神兽那虽说比不上荼华,但也没被薄待。
“既然神兽想要荼华练鞭子,去挑一个女师傅送到皇庄去,明日上朝时和承恩侯说明白点。”
曹祺福躬身应了,明白德元帝的意思。
承恩侯府风评不好,从今日三位女眷所为来看也不像是什么聪明有眼色的人,他若是说得隐晦了,人家还不一定领悟得到。
第二日突然出现在皇庄的一位武师傅一点都没叫穗穗和舒兰惊讶,舒兰好奇地打量着站得笔直的女师傅,浑身都透露着一股冷厉,像是一把利器但又不锋芒毕露。
舒兰埋怨地看了一眼只见新人的神兽,哪怕昨晚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蔫的。
“敢问女师傅叫什么?”不能抗拒那就接受吧,舒兰上前先礼貌地询问了一番名字,日后总不能女师傅女师傅的叫。
站在庭中央的女子垂首回道:“属下姓柳,排第十。”
他们这种身份大多都没有名字,但如此直白的按照排名来命名也是头一次见。
舒兰面色不变,浑身和柳十形成强烈的反差,“日后就有劳柳师傅教导我,只是我从未接触过武术,怕是驽钝,还望柳师傅多多包涵。”
柳十态度谦卑,“长公主言重了,属下自然会根据您的身体慢慢地调整练鞭子的强度,哪怕是神兽,想必也不是真的要让长公主练成绝世高手。”
舒兰看了一眼旁边的神兽,一点都不避讳地问道:“神兽,你是想要我练到什么程度?花架子能抽两鞭子点一下头,基础的能和人对打点两下头,还是像柳师傅这样的高手点三下头。”
穗穗第一次像是看小傻瓜一样看着舒兰,还翻了个小小的白眼,然后配合地点两下头。
哪知道关系到日子是不是能过得舒坦,舒兰还追着问,“对打是指的什么人啊?女眷和文弱书生对不对?”
她自己先给自己降低难度,连选项都不愿意给了,穗穗还能如何?自然是点头遂了她的愿。
舒兰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神兽目前的期盼还有完成难度,但起码还能看到点希望,如果真的是希望她练到柳师傅那般,那舒兰可能还没开始便已经彻底失去信心。
但等到正式开始训练她才知道之前太过天真,哪怕经过柳十无数次调整降低难度,可第一天基础功练下来她还是气喘吁吁,旁边的兰嬷嬷帮着她按摩手脚关节,舒兰则是趴在榻上一动不想动。
向来懂事的舒兰略带哭腔地看着陪着她动完后完全没变化的神兽,“神兽,我真的好累!”
穗穗自然心疼,但再多的心疼也抵不住她练了不到一刻钟就瘫软成一团烂泥般的冲击力大,这样的身体素质日后如何能长寿?
一辈子金尊玉贵的养着,可谁能保证不会出现变故呢?
不说别的,就舒兰现在的身体素质,穗穗都怀疑她能不能跟着皇帝南巡。
更何况,女子还有一道生产的大关,她自然不会催婚催育,舒兰愿意一个人过就一个人过,但她若是喜欢家庭的氛围穗穗也不会阻拦,当然是得把危险因素能掐掉的都掐掉啊。
因此,穗穗只能同情地看着舒兰,可训练的事情没有叫停,舒兰难得发脾气她都觉得很新奇,十二岁就该如此啊,发脾气又不是什么坏事,照旧拱着她起床。
舒兰发现神兽这次下定决心,软硬都不吃,只好乖乖地坚持下来,十天半个月还没摸到鞭子,但起码不会每次练完都腿软得走不了路。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舒兰已经完全忘记皇宫,至于德元帝更是被抛诸脑后,而几辆护卫森严的马车正在往皇庄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