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张耀扬即将要被斩首示众,陆君弃便知道时机到了。
“虎符作假,张将军,你的胆子,真是不小啊。”
晚上,陆君弃和梅清离又一次来到了天牢之中,这一次他不仅要看热闹,还带来了好酒好菜,美其名曰,断头饭。
“胡说八道,”张耀扬本就冤枉,他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想跟皇帝解释,可萧璟琰根本不会见他。
“虎符一直被我妥善保管,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陆君弃将酒菜摆在天牢外面,兀自夹起一块肉填进了嘴里,含含糊糊道。
“真的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认为它是假的,那么,张将军的罪名就成立了,砍头更是顺理成章了,皇上再仁慈,也不可能容你两次藐视皇恩。”
张耀扬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征战商场多年,对死已经看得很淡,只是,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是故意的,目的便是杀了我,以绝后患…………”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陆君弃及时打断了张耀扬的话,“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张将军,你一个人死就可以了,莫非还想拉个垫背的,真损啊你!”
张耀扬,“…………”
梅清离站在一旁,一直在充当透明人,救张耀扬的事情不着急,距离明日午时还有时间。
如今,她倒是想看看,陆君弃是怎样将张耀扬招安于三皇子麾下的。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哪怕张耀扬再忠君为国,此时他的心里也有不甘。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用这样的方式,却是对他的侮辱。
“张将军稍安勿躁,反正明日就要砍头了,现在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坐下来,咱哥俩喝一杯,也算是兄弟给你送行了。”
说着,陆君弃又从怀中拿出一张图纸,扔到了张耀扬脚边。
“给你,你心心念念的统炮构造图,明天你就要死了,让你看看也无妨。”
张耀扬拿起图纸看了一眼,眼睛一亮,“妙,妙啊,有了这个东西,收复漠北,指日可待啊!”
说实话,陆君弃还是有些佩服张耀扬的,大将军就是大将军,哪怕临死前一秒,心中想的,也是国之疆土。
只是这样一个爱国良将,实在不能这样陨落。
萧璟琰早就已经对他起了杀心,所以就算没有假虎符,他也活不成。
就像当年的黎顾北,如此万民敬仰的大英雄,不也是被萧璟琰所不容吗?
“皇上都不关心漠北,将军这么惦记又有什么意义?”
“什么意思?”张耀扬一时没听明白,收复漠北就是皇上下的军令。
军令如山,为此,他们死了多少将士……
陆君弃像变戏法似的,又从怀中拿出几样东西,尽数扔到了天牢里。
“看你这么可怜,让你死个明白,自己看看吧。”
张耀扬看了一眼陆君弃,随即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这是……这是边关的急件,上面都是他向皇上申请军饷的奏章。
足足有六道,每一道都被红色的朱砂写了一个大大的无。
怪不得,这两年他们一直没有收到朝廷发下来的军饷。
陆君弃如实道,“皇上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打压你了,不是国库了没有银子,而是,这些银子,不能用在加强你的兵力上。
哦,对了,下一任骠骑大将军已经在十天前走马上任了,是孟博良之子孟知周,和你一样,年轻有为。”
“孟知周?”张耀扬心头一颤,“他勾结单于,吃里扒外,皇上怎么能……”
“不重要,”陆君弃笑道,“重要的是,他是你的死对头,你的几位得力副将,已经在他的统帅下,牺牲于沙场了。”
张耀扬不是傻子,心里立即便有了怀疑,“你怎么会知道?”
陆君弃抬了抬下巴,“奏折里面有飞鸽传书,昨天不小心从天上射下来的,本想做烤乳鸽吃,没想到,是给将军的信鸽,所以就给你带过来了,不用谢。”
张耀扬拿出字条看了一眼,眼眶中瞬间就噙满了泪水。
这个字迹,他认识,“天杀的孟知周,他怎能公报私仇!”
陆君弃站起身,拿着毛巾擦了擦手,“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这下,张将军便可明明白白儿上路了。张将军一路走好,告辞。”
“等等,”张耀扬将奏折扔到地上,看着陆君弃说道,“你们不是来救我的?”
“救你作甚?”陆君弃有些不解,“你也看到了,我们是鬼灵阁的人,不对,应该说我们是三皇子的人,你忠的是萧璟琰,我们道不同,救了你,岂不是多了一个对手。”
“三皇子?”张耀扬有些惊愕,“萧璟木?他没死?”
“不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不过,你就别指望三皇子救你了,他虽然惜才爱才明事理,但他现在正着手为黎大将军平反,没时间搭理你。”
“为黎将军平反?”
“那是自然,”陆君弃如实道,“黎将军军功赫赫,受万民敬仰,他不但会平反,还会设庙堂供百姓供奉。
不过,这些待遇,你就别想了,一个假虎符的罪名,只会让你遗臭万年。”
张耀扬眯了眯眼睛,“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加入三皇子阵营?”
陆君弃嗤笑一声,“将军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个将死之人,就别做白日梦了。”
张耀扬看了一眼地上的奏折,眼底一片寒凉。
他的士兵眼看就要饿死了,可皇帝不作为,就等于草菅人命。
如今又因为心里的忌惮和猜疑杀了他,这样的君主,真的值得他一生忠守吗?
远的不说,黎大将军那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你们要怎样,才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