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离看着陆君弃气喘吁吁的样子,嘴角一弯,脸上生出一丝鄙夷。
“一个大男子,爬山都爬不了,莫非,天下书生,都是这般文弱?”
“确实,”陆君弃累的一屁股坐在青石台阶上,很认同的点了点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绝不是空穴来风,定是先人观察百年所得出的结论。”
梅清离哼笑道,“上山因你误了时辰,你倒是毫无愧色!”
陆君弃不以为意,“事实摆在眼前,愧疚又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腿用?”
梅清离抬头看了一眼山顶的寺庙,秀眉微蹙。
照这个速度,就算爬上去,天也黑了。
到时候山门已关,她还得再抽出时间过来,费时又费力!
还没等她催促,便听陆君弃说道,“夫人,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说完又怕梅清离不放心,陆君弃又急着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梅清离沉默了片刻,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鉴于陆君弃前几天的表现,说实话,她还真的有点儿不相信他。
况且,她前两日给他吃的毒药,并不是真的毒药,那只是一颗养心丸而已。
她是为了让他听话,才故意说成毒药的。
如今入宫时间已近,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还不敢大意。
梅清离见陆君弃赖在地上不起来,无奈轻叹一声,随即伸手抓过他的衣领,足尖一点,飞身而上。
她的身形轻盈,衣袂飘然,丝毫没有因为一个累赘而影响半分,可见轻功卓绝。
“卧……”
陆君弃只觉脖颈一紧,随之惊呼出声,只是刚一张嘴,便是一股寒风入口,冷得他硬生生把那个“槽”字咽了下去。
对于两个人的举动,山中的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是一个崇尚武力的朝代,武艺高强之人甚多,会飞檐走壁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不管何时何地,他们总会看见那么几个显眼包,做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
就比如,有腿不走,一定要在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们面前显摆自己那蹩足的轻功。
几息之间,那两个显眼包便已越过众人,立在了寺门之前。
“咳咳咳……”陆君弃踉跄两步,终于稳住了身子。
“夫人,以后做事之前你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否则为夫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吓死!”
梅清离拽了拽被风吹皱的面巾,不屑道,“若是胆子那么小,吓死也活该!”
“毒妇,若是你成了寡妇,有了克夫之嫌,我看以后谁还敢娶你。”
陆君弃揉了揉差点儿被勒死的脖子,愤然道。
“还有,以后不准再抓老子的衣领,老子刚才差点儿被你抽死,你知道吗?”
梅清离听着陆君弃说话的口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觉得非常有意思。
陆君弃的说话方式与常人不同。
他的语气是善变的,时而谦逊有礼,一副书生相,时而生气炸毛儿,说话不经大脑,时而又发坏算计,语气中裹挟着几分狡黠。
总之,不管他是什么样子,对于梅清离来说,都是稀奇的。
看着陆君弃那怒气冲冲的样子,梅清离忍不住噗呲笑了一声。
“我为你省了脚力,你非但不感谢我,还要怪我,你可还有良心?”
“我用你?”陆君弃理了理被抓皱的衣领,心里还是有些怒气未消。
虽然轻功省了脚力,但是对于他来说,会飞就是神。
那就应该翩翩而动,神袛一样,异常帅气的大型装逼现场,而不是被梅清离像拎小鸡子一样,将他拎在半空中晃荡。
他一个铁骨铮铮的大老爷们儿,不要面子的吗?
梅清离看着逐渐西落的太阳,心里有些着急。
“好了,时间不早了,再不抓紧时间,待山门一关,怕是我们今天晚上便要露宿在这山头之上了,夜间风寒露重,你又如此文弱,身子会吃不消的。”
被人看成弱鸡,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只是事实既是如此,陆君弃也无从反驳。
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日后加强锻炼,练成八块腹肌,到时候,谁再敢说他弱,他就跟谁急。
陆君弃转头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并没人嘲笑他刚才的狼狈,心理惊诧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只是芸芸众生间的一颗浮萍,无根无源,又有谁会在意他呢?
想到此,陆君弃释然般地微微一笑,“好,我们去拜佛,今日佛祖可有事做了!”
寺庙很大,里面又分好几座神殿,每座神殿里又供奉着很多个菩萨,多到陆君弃根本就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哪方神仙,但这并不会阻挡他那颗虔诚的心。
因这座寺庙背依皇城,香火鼎盛,所以前来拜佛的人络绎不绝。
陆君弃跟着梅清离求了一串沉香佛珠,据说,这佛珠可是开过光的,可保人一生平安顺遂。
求完了佛珠,陆君弃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既然你已经求完了,那便该我了,我也有几个心愿,想要佛祖帮个忙。”
梅清离笑了笑,“请便!”
得了特赦,陆君弃顿时撒了欢儿。
别人拜佛,都是着重寻找一两个对应神位的菩萨,许上一两个心愿便可。
而陆君弃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他穿梭在人流之中,恨不得在每个神位前都拜上一拜,愿望便是能遇到一个心软的神仙,可以达成自己心中所愿。
“菩萨保佑,保佑我挣多多的银子……”
“月老保佑,保佑我有生之年,可以纳两个温柔贤惠的小妾……”
“菩萨,虽然在下不知道您是哪路神仙,但在下诚心天地可鉴,愿您能保佑我在进宫伴读之时,可以全身而退,千万不要被那个狗太子相中……”
“菩萨保佑,保佑我们家那个母老虎,以后可以温柔一点儿………”
“…………”
在陆君弃跪拜第n个神仙时,梅清离终于看不下去了。
“你拜这么多神仙有何用?”
“你不懂,”陆君弃傲娇地挑了挑眉,笑道,“正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万一哪个愿望能实现呢?”